“媽媽……”
他動了動薄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乖孩子。”
粒子重組,煙芽赤身走向諾夜,漠色一笑。
她扭著水蛇腰,妖媚地捧起他的臉頰,在額頭輕吻。
“別害怕,媽媽在。”
煙芽的長發挑撥著諾夜的睫毛。他閉上眼,喉結滾動,細微顫抖,緊張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聽話,穿好衣服。”
煙芽軟倒在諾夜懷中。
諾夜站起身來,高大威猛,紫瞳中迸濺出熾熱的肅殺之氣。
煙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立馬抱起衣服往後縮,哭著看向諾夜。
“夜,我會再回來。”
天災終止,火焰仍在肆虐。
諾夜重新將宇航服掩埋後,他抱起煙芽,趁著秩序紊亂的濃濃夜色,騎著一匹快馬逃離了皇城,留下一道道重疊的倒影。
蹄聲被茂密的草叢淹沒。白馬闖進黑洞洞的裂穀,在不死的飛船前停下。
隕石碎片帶來的山火在叢林蔓延,野獸徹夜嚎叫。
逐漸靜謐的深夜,諾夜半躺在海綿床上,拋著散發熒光的圓球,打開虛擬投影,默默觀賞著不死族的風俗文化。
煙芽縮在陰暗的角落,抱緊雙腿,一言不發。
“凱亞87圓,‘末猶星團企’研發了空間跳躍技術,它的理論來源於宇宙弦……”
當諾夜從睡夢中醒來,艙內空無一人。
一點點斑駁的陽光穿過玻璃,朦朧地灑在臉上。
他在床沿坐了許久。
他能理解,煙芽幼小的心靈,早已被一遍遍的死亡折磨得支離破碎。
至此以後,她也許不會再呼喚她的母親。
但諾夜別無他法。
冷血是他麻木的表現。他不是真的沒有感情。他隻是把理智發揮到了極致,選擇了最優解的處理方式。
他的字典裏沒有黑白。不擇手段,或許聽起來是一個貶義詞。萬年歲月致使他的心境超脫世俗。讀過他故事的人,又有幾個人能理解?
諾夜綻放紫氣。
“芽兒要找諾。”
“諾肯定還在家等著芽兒。”
“諾還沒給芽兒換髒衣服。諾還沒給芽兒梳頭。芽兒餓啦。芽兒想趴在諾的腿上睡覺。芽兒想你,諾……”
煙芽抹著眼淚,不知方向的走著。
她的雙腳已經磨破,裙擺沾滿了泥土。
前方焦黑的沼澤,匍匐著一條四百米長的神獸,它像是一座雄偉的大壩,發出洪水泄堤的低吼,把煙芽嚇得小臉煞白。
她驚慌的躲在一塊大石頭下,雙手絕望掩麵,腳趾頭摳進潮濕的泥土裏,一顫一顫的啜泣。
“水元神獸·沼皮。它被燒傷了,很難再活下來。”
身邊突然有了溫度,鼻腔裏充斥著熟悉的味道,但這年輕的聲音,卻讓煙芽更加恐懼。
“它的腦子很簡單,生來就要泡在水泉裏,火焰是它的死敵。”
諾夜坐在她身旁,自顧自的說道,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
“按理說海洋才是沼皮的歸宿,但它偏偏是一個懶散的陸地生物。它沒有攻擊性,再恐怖的吼叫,都隻是為了嚇退侵略者。沼皮找不到去往大海的路,它一直在努力,把周圍的一切都用水來填滿。你的諾就像它一樣,生於海洋,卻意外爬上沙灘,身不由己。”
煙芽不斷抽噎:“你走,你走……”
“諾答應你,不會走。”
“你不是諾……”
“我是。”
“你根本就不是諾!諾不會這樣對芽兒!你是大壞蛋!”煙芽抬起哭腫的眼睛,抓起一把泥土甩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