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無事家中坐,大禍隔牆來,消停一番桃紅李白,比不過突兀一場風雨。
且道那林教頭攜妻下山來訪,吃酒好不痛快,年輕女子深夜造訪,究竟不知所為何事。
但見這女子,二八年華生就一副慷慨模樣,俏麗有七八分,英物倒據了那另外三四分,腰間挎著一把長劍,馬背馱著一囊弓箭,道路奔波很是勞累,進門吃了三兩口熱茶便道:“趙家郎君,我乃扈家莊小姐侍女,深夜造訪多有冒昧,且有一樁大事,恐怕郎君尚不知曉,早早收拾了行囊,他鄉遠處避禍去也!”
趙楚吃了一驚,那吳用也是一頭霧水,莫非生辰綱事情早早被發覺了麼。
那女子又飲一口熱茶,忙忙說道:“郎君不知,那祝家莊祝彪,生來一副狹小心腸,在你處吃了便宜回家去不敢張揚,暗地裏計較出一番變動來,有那史文恭從中作梗,若非我家小娘子謹慎,郎君受累矣!”
趙楚放下心來,全然不在意笑道:“祝彪麼,便是傾家來於我石碣村,也須吃一頓好打,那史文恭小肚雞腸,卻也是不用在意的!”
女子急忙分辯,道:“郎君不知,卻非那祝彪一人,更非祝家莊來攻,隻有那花崗石事情,郎君是否知曉?”
趙楚一愣,道:“卻不是那朱勔小兒搗騰麼?我便是出門,也不過尋訪武師切磋拳腳,這花崗石於我何幹?”
女子道:“前幾日,便是那祝彪回莊時候,有朱勔心腹來找祝家莊,道是有一樣火樹銀花,最難得天下少有,要順陽穀縣往那京城去獻於官家,卻是常人說這山東路上盜賊出沒,生恐吃了官司擔待不起。不料那祝彪,與史文恭一番計較,要將那火樹銀花暗地裏送往京城於那蔡太師,卻將失卻罪過推在郎君身上,待郎君吃罪,蔡太師再將那火樹銀花獻於官家,所謂一石二鳥,便是如此。”
趙楚勃然大怒,勉強卻將心思壓將下去,吳用暗暗點頭,惱怒也好,不動聲色也罷,能極快製怒,大有可用。
趙楚警醒過來,他單人匹馬天下之大自是隨處可去,想那荒山野嶺中他獨自一人也可過活,便是天子遣人發下海捕公文也是無用,卻這一番計較甚是歹毒。想那太師蔡京,隱匿幾天花崗石輕而易舉,這祝家莊乃是濟州府境內甚大一處地方,蔡京若無掌握斷不可能,這一來賣那祝彪一個麵子,又不將那花崗石誤了時辰送進汴梁城,若不是扈三娘報信,趙楚隻能生生受了那誣陷之罪做那沒本錢的買賣去了。
“扈家娘子可有事故?”壓下怒火,趙楚問道。
女子臉色好看許多,笑道:“承蒙郎君惦記,我家娘子平安。”
趙楚便問道:“可曾聽說那火樹銀花從何處送出?”
女子遲疑一下,皺著眉頭道:“我家娘子,隻是前往祝家莊探病時候順耳聽到,並無詳細內情,隻說是那官兵要在四月來石碣村捉拿。”
趙楚一陣失望,他是個有擔待的人,這火樹銀花既然這般小心翼翼不敢使朱勔走大路,想來自是甚有可能得那趙佶喜愛,若拿住這個指不定能將那祝家莊這處仇家反落進去,若不能截獲那火樹銀花,有蔡京說項他趙楚此生定不能逃脫劫掠皇家花崗石罪名。
“不過那祝彪請了陽穀縣西門大官人來商議,我家娘子道是那西門大官人正是這朱勔於山東境內安排暗樁。”女子想了想,又道。
趙楚眉頭緊鎖,陽穀縣有名有姓西門大官人,除卻那西門慶還有誰來?!隻是他讀那水滸傳,隻說是西門慶不過當地一個藥材商人,怎生與那江南朱勔也攪和在一起了?!
不過想想也是,那西門慶,若隻是小小一個藥材商人,陽穀縣令怎生那般容他出入衙門猖獗囂張,若是此人背後勢力便是那朱勔甚至蔡京,那惡少行徑方能解釋。
當下冷笑一聲,趙楚道:“西門大官人麼,好便好,若不好,一發兒提前結果這廝,都道這山東地帶盜賊橫行,這朱勔與那祝彪,想是某家與各路英雄均有交好不敢明目張膽來行誣陷,若要依這般計劃,且教賊子吃個吐不出咽不下的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