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張家人在水窖周圍一頓挖,水窖挖塌掉,半窖水埋掉。
有人於心不忍。
“我們是不是太壞了?這口水窖埋了,秦建民就沒水吃了,他今天沒去新井拉水。”
有人馬上反對。
“怎麼著,你要替秦建民說話,你知不知道他這兩年黑了咱多少救濟糧?他家糧倉裏那些麥都是咱的,川子一句話,我敢去把糧倉砸開你們信不信?”
這句話大家信。
這兩年,上麵撥下來的救濟糧,有三分之一在秦建民家糧倉裏。
他就是舊社會欺壓大家的地主老財。
川子拆他家耳房咋了,拆了他家上房都沒人說他是冤枉。
秦川站在了他們跟前。
“我說話算數,去我家領十塊錢。”
十幾個人跟在屁股後麵到秦川家窯洞。
炕氈底下壓著一遝零票,拿出來給他們一個一個發過去。
“川,你真給我們十塊?我以為你哄我們呢。”
“我是哄你們的人嗎?”
一百多塊錢發出去了。
這幫人剛拿到錢,破窯院子大門口一聲嗬斥:“川子!你個敗家玩意兒,你搞什麼?”
四老頭呼突突一股怒火,頭發都能聞到焦味。
拿了錢的人四散跑遠,再回過頭看秦川的四爺收拾他孫子。
“我怎麼覺得這老爺子是川子的親爺,你們聽,他表麵上是罵人,實際上是誇他孫子。”
秦川站的直直的:“爺,怎麼著?”
秦萬生吹胡子瞪眼睛。
“你個敗家玩意兒,就填一口水窖,幹活幹了不到半個小時,你給他們一人給十塊錢?
你現在錢多得沒處花是不是?最多給他們一人一塊,要回來!”
秦川覺得老頭不講道理,發出去的錢怎麼能要回來?
“爺,你能要回來你要去,你本事大。”
秦川沒明白,還以為四爺是訓他拿掘頭挖老院裏耳房牆根。
“敗家玩意兒,我讓你給你爸媽上墳,你上了沒?你跟園園已經領證了,為什麼不去上墳?”
“爺你為我沒給我爸媽上墳你訓我來了?”
“爺,最近太忙沒顧上去,我跟園園和玲兒說好了,明天就去上墳。”
“你票子遝好了?”
“爺,沒呢,你不提醒我忘了,我家沒票子板。”
“我家有,去我家拿,把你拿來的西瓜給你四奶抱上一個。”
“爺,園園還在我春嬸家,我去叫她。”
老頭繼續罵:“敗家玩意兒,你媳婦要知道你剛才散掉了一百多塊,她就跑了,爺替你瞞著,你再這樣胡亂散錢你試試你媳婦跑不?”
秦萬生背著手回去了。
秦川盯著他背影愣神。
恍然大悟。
四爺盼著他拆了老院那間耳房,秦建民不分給他們兄妹,那就拆了。
兩年前,秦建民叫他們兄妹倆搭夥的時候,老人勸過川孫:“你以為他叫你倆是好心,他把你倆當苦力使,你看不出來了。”
秦川搬過去住耳房,還因為那間耳房本來就是他跟玲兒的。
前兩年老四爺的意思,兄妹倆最好搬他跟前搭夥。
老人又沒明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