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過之時,朝他們點頭示意,那一家三口哭得更凶。
男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哥哥侯方夏。
年少之時,學社論政之際,他一句:“大明萬曆開始即顯滅亡之勢。”
被家族趕出,學社開除,憤而遠走關外。
農民軍攻破歸德,吳伯裔、吳伯胤、徐作肅、張渭陣亡。
我與賈開宗被哥哥救出南逃,“雪苑六子”的名號終結。
最近回來,哥哥卻頂著滿清第一科進士的頭銜 。
也已成家,夫人正是滿族女子,還生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對於世代捍衛王朝正統的侯家而言,他不能入祠堂。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沒有過分糾纏。
今天是有著血緣關係的祖母出殯,誰人也阻止不了他於必經之路上跪拜。
親情,在政治與名聲麵前難道就一文不值?
哥哥一家三口還在跪著,我們繼續前往宗族墓園。
感觸頗深的還有香君,在聽到我講這是我親哥哥後,哭得更厲害......
安葬好奶奶,父親和叔父在草屋守孝。
我也沒閑著,重新組建“雪苑社”。
與賈開宗、宋犖、徐作肅、徐世琛、徐鄰唐六人並稱為“雪苑後六子”。
我的《壯悔堂文集》推出後,頗有影響。
想喝酒的時候叫上賈開宗,他準備將朋友們的詩詞整理成集。
每天我和香君都要抽出時間陪常芸,畢竟有孕在身。
一天,外麵陽光明媚。
香君彈琴唱歌,我朗誦詩詞,常芸隻挺著個大肚子笑嗬嗬的看著。
我問香君:“這樣會不會吵到肚子裏的孩子?”
香君:“這就是‘胎教’,難道你拿壺酒給小月姐聞?”
常芸笑著說:“你們出去散散步吧,我有點犯困了。”
丫鬟扶著常芸回房休息,我牽著香君走出家門。
騎了一陣馬,改為坐船,我們來到一個湖心小島。
香君:“這個小島風景真美!”
我:“很少陪你散心,不會怪我吧?”
香君溫柔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我們現在是夫妻,又不是在金陵......”
我摟著她的肩膀,指著前方告訴她這個小島的來曆。
這個島叫做“玄鳥島”,位於南城門之外,離我家不遠。
北麵是範公橋,紀念範仲淹的。
東麵是應天書院,與長沙嶽麓書院齊名。
西麵是張巡祠,是為了紀念“安史之亂”守睢陽而殉國的張巡。
《詩經·商頌》中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傳說。
《史記·殷本紀》也有個神話傳說:三皇五帝的帝嚳,他的次妃簡狄在沐浴之時吞下玄鳥蛋生子,也就是後來的“殷契”,契是因被封在歸德一帶,是商的始祖。
這裏麵有很多故事,香君聽得津津有味。
很久,我講得口幹舌燥。
停下來,喝了口酒。
香君:“怎麼不講了?”
我:“口都講幹了,休息一下。”
香君:“那你也不能喝酒,應該喝水!”
我:“你幫我去找水?”
香君:“討厭!不理你啦!”
正當我和香君嬉戲打鬧的時候,吳藝乘船而來。
我問:“何事?”
吳藝:“福州有人來訪,正在家中等待。”
這個時候福州誰會派人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