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爺有兩個弟弟。楚家分裂後,爵位落到了大哥楚老太爺身上。二太爺隻好搬出去,在金水街買了一套房子。雖然住的地方不遠,但兩家人的交往卻很頻繁。不過,三弟楚三太爺的經濟條件卻是最寬鬆的。盡管得到了一些錢,在朱雀街上擁有了一大片莊園和幾家商鋪,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他就花光了,負債累累。最後,他隻得向楚老太爺要了一些錢,就搬回了老家,從此再也沒有回過京城。然而,在楚昭智成親之際,他卻帶著幾個孫子來到了京城。他們前來慶婚,也是為了給自己的長孫長女尋找合適的姻緣。

新娘奉茶時,按慣例長輩要送禮物。然而,當遇到年輕的親戚時,傳統卻相反,新娘會給他們禮物。所以,楚老太君覺得,楚三太爺帶著一群孫子來京城,一定是別有用心。

有些人臉皮厚,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想到五年前楚三太爺來要錢,楚老太君就生氣了。一家人分開的時候,一切都白紙黑字說得清清楚楚。楚三太爺把錢都花光了,又跑去向他大哥要錢。那是什麼樣的行為?可惜楚老太爺心地善良,相信自己不能忽視自己的兄弟。最後給了楚三太爺五萬兩銀子,送他回鄉下定居。如今,楚老太君不禁心中一陣悔恨。

五萬兩銀子,扔進水裏,也能濺起水花。但送給那些無情的人,卻連一絲漣漪都起不到。

“哎呀,嫂子,真是精神啊,昨天才娶了個兒媳婦,今天看起來精神抖擻,絲毫沒有疲倦的跡象!”

一陣喧鬧的說話聲透過升起的彩色玻璃門簾傳來,一群人走了進來。

大廳裏很快就擠滿了人,這些年來,哪怕是過年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

楚二太爺和楚二太傅帶著他們的四個兒子和兒媳婦。這是一個完美的十。而楚三太爺則是一人前來,卻帶著九個孫子,總共十人。最小的孩子還被保姆抱著,一隻手從繈褓中伸出,手指含在嘴裏,眼睛轉動著。

婢女們被突如其來的客人數量嚇得措手不及,趕緊搬來椅子。由於正值盛夏,椅子上都配有坐墊。坐墊有兩種,一種是白玉的,是冰雕玉石的坐墊,還有一種是黑石的,雖然涼涼的,但是和白玉的相比,清爽感還是不夠。

“為什麼我的坐墊是黑色的?”正當他們搬椅子的時候,角落裏傳來了抱怨的聲音。一看,原來是楚三太爺的孫子,五六歲左右,嘟著嘴,拉著一個婢女的衣擺,不肯放開。 “給我買一件白色的吧。”

婢女感覺很尷尬。冰雕玉墊隻有二十套,而楚功府本身就需要十套左右。楚二太爺一家和楚三太爺加起來也就十套左右,孩子們隻好用黑石墊子湊合。

“公子,長輩用的是白玉墊,晚輩用的是黑玉墊。”婢女微笑道:“請鬆開手。”

“你們待客怎麼樣?趕緊給我拿一件白色的。”孩子死死拽著丫鬟的衣服,大聲叫道:“我爺爺說京城的楚公府是豪門,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小氣,連我們小孩子都欺負! ”

這孩子不僅心高氣傲,而且言語尖刻。在場之人不由一愣,紛紛看向他。他一身繡花絲衣,戴著金領項鏈,吊墜上掛著一塊名貴玉石,耀眼奪目。

“嗬嗬……”楚三太爺撫著胡須,懶得插嘴。他隻是笑得很開心:“這是我的三孫子,在所有的孫子裏,他是最聰明的。”

楚老夫人不禁有些無語。如此粗魯、嬌生慣養的態度,爺爺若不好好管教,怎麼能教好呢?難怪他表現得如此囂張。

“把我的坐墊給他。”楚王站起身來,指著椅子上的墊子。 “他用什麼緩衝墊並不重要。沒有必要去競爭。”

婢女鬆了口氣。她連忙走到楚王身邊,心想楚王何其大度。這樣心胸寬廣的人,在京城很難找到。隻是可惜,到了這個年紀,楚王的膝蓋還空著。他實在是太倒黴了,老天爺一定是瞎了眼。

終於安撫了少爺之後,屋子裏漸漸安靜了下來。皮夫人看了一眼角落裏漏水的茶壺。青銅巨獸張著大嘴,緩緩聚攏了一滴即將落下的水珠。放在下麵銅鍋裏的雕刻時鍾已經過了最初的幾個小時。一會兒,新娘的茶道就要開始了。

然而楚二公子和新娘還沒有到。

皮媽媽有些著急,看了一眼旁邊,後門處站著一個丫鬟。丫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半路上,她遇到了一對身穿紅衣的新婚夫婦,手挽手地走著,看上去很親密。

“二少爺,二少奶奶。”女仆行了個屈膝禮。 “老夫人在大廳等您。”

“哦,奶奶生氣了嗎?”楚昭智目光狡黠地看了侍女一眼。 “曼珠,你有替我說幾句好話嗎?”

“二少爺,奴婢們就別開玩笑了。”曼珠低著頭,避免與二少爺目光接觸。她站在一旁,雙手垂下。 “二少爺,二少爺,你們快點過去吧,大廳裏已經擠滿了人,等待著兩位主角。”

盛明珠輕哼一聲,昂著頭向前走去。楚昭智抓住她的手,道:“明珠,今天是給新娘子的茶道,做完之後你會收到很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