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思硯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
無論法律多完善,都總會有無所畏懼的鼠蟻蟲蛇。
無論陽光多明媚,都總有些照不進去的陰暗角落。
嚴契安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用木劍刺穿了許婧的身體,許婧發出一陣令人驚心的尖利嘶吼,在村莊裏久久回蕩不息。
嚴契安大口喘著粗氣,飛身躍起,用桃木釘,釘進了許婧的額頭。
黑暗如同大霧般逐漸散去,眼前的畫麵好似被打破又重組,一輪明月高高掛起,周圍散落著無數星辰。
村莊依舊寂靜,於思硯知道,魘破了,這裏除了他們,也不會再有活人了。
許婧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漸暗淡,是魂飛魄散的征兆。
於思硯打了通電話給局裏,讓局裏立刻派人過來,收拾接下來的殘局。
他心裏總有些難受:“這事很難評,但事有因果,錯不在許婧。”
盡管她死後造了殺孽,但她生前善良熱忱,是命運不公,至少不該讓她就這麼魂飛魄散。
枉來人世一遭,就換了個永世不得超生的後果。
陸承聽看著於思硯的臉,對他說:“伸手。”
於思硯不知道陸承聽要做什麼,隻乖乖伸出手:“怎麼了?”
陸承聽握著拳,將手放在於思硯手心上,再輕輕鬆開。
於思硯感受到手心一陣冰涼:“是什麼?”
陸承聽拿開自己的手,露出了轉交到於思硯手心裏的一隻亮晶晶的小水母。
於思硯眨了眨眼:“這是?”
陸承聽豎起食指,對於思硯輕輕噓了一聲,小聲道:“交給你,送她去往生。”
於思硯看著陸承聽帶著笑意的淺眸,心中頓生一股暖流,流進四肢百骸。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其實很多時候,鬼怪並不可怕。
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陸承聽走到因脫力而躺倒在地上的嚴契安麵前,對他伸出手:“辛苦了。”
嚴契安看著自己頭頂陸承聽的眼睛,發現那些惡意都在此時消失不見。
這才伸出那隻還流淌著未幹涸血跡的手,遞給了陸承聽。
陸承聽沒有半分嫌棄,神色自若的伸手將他拉了起來,指了指他的發頂:“有符灰,我幫你拿下來。”
嚴契安輕點了下頭:“謝謝。”
陸承聽抬手在嚴契安頭頂捋了一把,取下了他頭頂上並不存在的符灰。
他收回手,揣進口袋裏:“回去吧。”
後續要處理的事還很多,村民屍體的整理焚燒,村莊的清掃,檔案的歸整,一件比一件麻煩。
市局聯係了就近幾個村鎮上的民警,又派了人下來跟於思硯三人彙合,前前後後忙了一個多星期,才把事情處理妥當。
之前鎮上派來的四個民警也被找到,人沒死,但失去了意識,被送往了醫院。
於思硯向上麵遞交了抓捕胡煒的申請書,但因國內警察在國外沒有執法權限,他也隻能等著上麵和國外的警方聯係,讓當地將人抓捕,再遣送回來。
陸承聽寸步不離的陪著於思硯忙完了這一階段的工作,才踏上了返程的路。
進了市區,於思硯原本是想立刻回家的,卻被陸承聽開車帶到了離市局隻有一條街區遠的一座高檔小區。
“來這兒幹嘛?有案子要辦?”於思硯看著車窗外那貴的令人發指的幾棟樓,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