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馬科修斯麵對科研進度的阻塞，再次想到了那道辣肉窩窩頭，想到了那種“劈哢”的感覺。
“希望還沒有打烊……唉總是這麼晚去，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店家。”
萬民堂並未打烊，而且還有一桌客人沒走。那天給自己炒菜的小姑娘和看樣子是老板、老板娘的人趴在櫃台圍著一本比字典還厚的書。
那個厚度和封麵，想必就是那本《璃月港普通高等學校報考及填報誌願指南》了。
馬科修斯推門走進店裏的聲音讓香菱和卯師傅夫婦都抬頭看了過來。
香菱認出了是前幾天打烊前過來的老爺爺，笑著迎接說：“老爺爺您來啦？還是來盤辣肉窩窩頭嘛?”
老教授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記得一麵之緣的自己，有點驚訝。但他沒有表現出驚訝，點點頭說：“一直想著這口呢，還是辣肉窩窩頭，謝謝了。”
香菱從櫃台後的高腳凳上跳下來，對爸媽說：“我先去給客人把菜炒了，剛剛備選的那幾個先用筆圈一下唄，別一會兒又忘了。”
卯師傅則不像香菱那麼淡定，他在那本大部頭上批批畫畫後，有點焦慮地轉著筆，問著老婆的意見：
“這幾個熱門專業分數線都不低啊，如果想報璃大，感覺就不能選這些專業了……要不要報別的學校？專業選擇的餘地大一些。”
“但是璃大的金字招牌可能比熱門專業的文憑更好找工作。”
萬民堂不大，除了馬科修斯又隻有一桌客人，他很難避免地聽到老板和老板娘的對話，也大致推測出了這家人在糾結的問題。
他很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自己隻是來吃飯的客人，實在是沒什麼提出建議的立場。
馬科修斯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抽出了篇需要他評審的論文，在等菜的時間裏見縫插針地批閱起來。
香菱把熱騰騰的辣肉窩窩頭端上來後，又去和櫃台後和爸媽繼續討論自己的人生大事。但這場對話中，香菱也隻是回應以“對對對、嗯嗯嗯”或者“都可以”之類的話。
菜的味道和上次一樣好吃，馬科修斯享用完，買單離開。但他還沒走出幾步，聽到背後響起聲“老爺爺，您等一下”。他回頭看到香菱追了過來。
“老爺爺，這個是您落下的麼？”香菱說著，把剛剛馬科修斯吃飯時放在旁邊凳子上的論文遞了過來。
“哎呀，年紀大了，丟三落四的，真是不好意思。多虧小囡囡了。”
馬科修斯接過論文，但香菱似乎還有話要說。
“老爺爺，您是璃大的老師麼？”
“哈哈，是啊，別的老頭可能也不會帶著論文去吃飯吧。”
“璃大的老師，好厲害！那個，老爺爺，啊不對，老師，你們璃大……真的沒有烹飪專業啊？”
“這個……確實沒有，但是有食品工程。小囡囡可以考慮下？”
“嗯嗯！我有考慮過這個專業，但是網上搜到的介紹看得不是很明白，不知道和我想要的一樣不一樣。”
“你想要的是什麼呢？”
“我想讓璃月人，吃得起、吃得好。”
馬科修斯感覺自己像是被電流擊中。
見老教授沒有回答，香菱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讓對方以為是句空洞的口號，便又解釋說：
“說到璃月美食，大家都會想到璃菜、月菜這些璃月名菜，以及能代表璃菜、月菜最高水平的琉璃亭和新月軒這樣的大飯莊。
“可是普通的璃月老百姓又有幾個人吃得起琉璃亭和新月軒的山珍海味呢？老百姓就不配享受璃月美食了嗎？
“所以，我真的很喜歡吃虎岩的市井味道，喜歡萬民堂這樣的小館子，喜歡在這樣的小館子裏為客人們用家常的食材，做出花不了幾個摩拉的、充滿鍋氣的、不輸琉璃亭和新月軒的平價美食。
“總之……這才是我喜歡烹飪的原因，也是我想一直做下去的事。自顧自地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有沒有煩到您。”
香菱的解釋讓那句“想讓璃月人，吃得起、吃得好”變得更立體而鮮活，馬科修斯壓抑著自己激動，讓自己不太失態地說：
“小囡囡，你……有沒有興趣學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