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揉著自己的嘴巴口齒不清地說:“炫在幾點咯?”
“七點一刻咯。”
和嘴唇撞上護欄的那下相比,重雲的這句話對行秋提神醒腦的效果更好。
他早就聽說過,複習周圖書館的座位有多緊俏。晚了可就一座難求了,便忙手忙腳地跳下床跑進洗手間洗漱。
“你不用這麼急。”重雲寬慰他:“我給你買了早餐,等下你路上邊走邊吃,8:00走到圖書館正正好。”
8:00是璃大圖書館開門的時間。
“雷澤和魈要一起麼?”
雷澤的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人多,不喜歡,沒法安心複習。”
魈和雷澤一樣,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一想到那麼多人擠在一起,便忍不住升起一股“無聊、無用”的厭煩之感。
所以魈也婉拒了:“不必了,我在寢室複習就好。”
行秋已經快速地洗漱完,換好了衣服,背上了書包,拎起重雲買的土豆餅和牛奶,和魈、雷澤道了晚上見,拉上重雲一起往圖書館去了。
重雲對時間的把握確實精確,倆人在差兩分鍾8:00時到了圖書館門口。
但重雲對人心的理解稍有欠缺,他沒預料到同學們複習的熱情,沒預料到圖書館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他和行秋這種卡點來的隻能排在隊尾。
“好多人啊!”站在隊尾,望著前麵黑壓壓的後腦勺,行秋感歎道。與此同時,隊伍還在變長,有人陸陸續續排到了行秋和重雲身後。
好在開門後,大家沒有一擁而上,還是有序進入了圖書館,他倆這種排在隊尾的也找到了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
下周,最先開始考的是公共課。但以行秋和重雲的學習水平來看,公共須彌語這門課也就是高考的難度而已,啃一下高中的老本足矣,不用再特意複習。
思想政治倒是比較棘手。
公共課的老師都是不劃重點的。這對文科生還好,畢竟這些內容他們高中基本都學過了。
但重雲和行秋都是理科生,高考沒有這一科目,高二分班後就隻上過半學期的政治課。此刻麵對厚厚的《思想道德與法治》課本隻覺頭大。
好在瑤瑤、胡桃她們高中都是文科生,尤其是瑤瑤的筆記更是幫了大忙。
那是瑤瑤根據自己高考前的筆記和大學的思政課內容,整理出的一份相當完善的複習大綱。行秋之前已經打印、裝訂好了兩份,從包裏掏出來後拿了一份給重雲。
重雲小聲謝過行秋,便一邊對照著課本,一邊拿著熒光筆在複習大綱上勾勾畫畫,複習了起來。
行秋則有更棘手的複習任務,留雲教授沒劃重點,隻能根據課上的筆記整理自己的複習大綱。畢竟是院長的課,不能怠慢。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各自複習著。
半晌的時候,重雲對行秋小聲說:“感覺出聲背書效率高一些,我去樓梯間裏背一會兒。”
重雲走後,行秋便開始不自覺地犯困。今天確實比他平時起得早了不少,按照平日裏的生物鍾,這會兒他應該剛起床才對。
為了提下神,行秋去圖書館大廳的自動售貨機上買了兩罐咖啡,一罐自己喝,一罐拿著去了樓梯間,打算送給重雲。
一進入樓梯間,行秋便被震撼到了。
樓梯間裏本就容易有回音,現在各個角角落落裏又都站了背書的同學,他們集體背書的聲音仿佛僧侶在誦經,樓梯間則像是變成了一個奇怪的道場。
但當行秋走近重雲,聽到了重雲背書的聲音時……
眾人誦念時,那洪鍾大呂般共振與回響的聲音消失了。
同學推著消防門進進出出時,門扉那吱吱呀呀的聲音消失了。
有人匆匆路過時,一串噠噠噠噠急急下樓的聲音消失了。——所有的這一切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貼著潔白瓷磚的樓梯向上、向下延伸,似乎看不到盡頭,構築起了潔白的、以無窮遠為邊界的空間。
此刻,這潔白的、以無窮遠為邊界的空間在行秋一人的耳朵中安靜了下來,行秋的世界裏,隻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伴隨著重雲的朗朗書聲。
在這種奇異的、有點上頭的狀態下,行秋心裏有股衝動……
重雲奶聲奶氣地朗讀著關於“法律及其曆史發展”的知識點,行秋聽著卻隻想狠狠吻住重雲,用舌頭撬開他的嘴唇,在他嘴裏好好找一找,看看他是不是悄悄在嘴裏藏了顆奶糖,才能發出這麼甘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