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某個環境裏待的時間長了,再到另一個氣氛完全不同的環境往往會讓人有種抽離感。像一個走到兩個世界之間的人,覺得來時的世界有些不真實,即將進入的世界又有點不適應。
住校的孩子們在學校裏一待就將近一個星期。學校被身在其中的一幫少年釀造出青春洋溢的氛圍。學校裏同學們的話題彼此間如同樂譜上不同音符之間組成的和旋總是那樣產生共鳴,可等回到音調圍繞柴米油鹽轉圈的家裏,就覺得破了音。
人成長中總會長短經曆一些叛逆期,其間孩子和家長彼此思言行為越來越沒有共鳴,但成長的叛逆,並不能單純以對錯而論。
兒時在父母的翼蔭下,父母的世界就是自己的世界。隨著年歲的增長,總會到一段時期,在此期間自己眼裏的遠方已經和父母世界裏的航向不再重合,可現實中還沒有自己的小船,還需委身在父母的這艘船上。
子女與父母終究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交錯。那些後來的自以為成熟卻又顯得幼稚的世界,等到有一天開始獨自遠行,不斷地長大。等走了很遠很遠,在經曆過一些風雨後,總有一天會開始回尋自己父母的航跡。隻是歲月的風將父母的帆吹得鼓鼓的,任憑孩子們怎樣追也追不上。直到有一天父母的帆消失在遠處海與天之間的行雲裏。直到有一天自己一轉身,發現船尾有一個小家夥和當年的自己一樣躍躍欲試,很是叛逆。
成長!是一個多麼具有輪回色彩的詞語啊!
一著雖然經過一些事情變得比同齡人稍稍成熟,可是為一個十五六的大孩子來說,在感受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對自己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時候,心裏也是壓抑的。
周末的下午,村北的遊戲廳熱鬧非凡。不大的屋子裏熙熙攘攘,每台街機都被圍的滿滿的。有排隊等著玩耍的,也有忠實的很少上手的粉絲在邊上津津有味地看玩得順溜的玩家操作。這些忠實的粉絲大多是菜鳥,往往開始不到一局就被電腦方給幹掉,比如像一著這樣的。
中午一著吃過飯,把大侄女哄睡後,就上癮式地跑到遊戲廳和程才他們彙合。在那裏不知不覺待了兩個多鍾頭,等再回家的時候看到醒來的臭妮兒正煩著姑媽。
“臭蛋,你趕緊把她帶一邊去,一醒了啥也幹不成了!”姑媽見一著回來,趕忙讓他帶孩子玩兒。
孩子見一著回來,馬上轉換目標,朝一著跑過來。
“叔叔,你給我削個蘋果吃吧!”
“行,給你削個大蘋果吃!”一著抱起孩子往屋裏走去。
“叔叔,我們去房頂上玩吧!”
“去什麼去,吹死去。大冷的天,不讓上去!”還沒等一著說話姑媽就命令禁止道。
一著衝著孩子做了做鬼臉,孩子聽奶奶這麼一嚷,也緊著回了叔叔一個嘴臉。
又過了小半天,正當一著在屋裏帶著孩子玩的時候,聽到有人推大門。兩個人架著姑父進了院兒。姑父又喝多了。
“又去哪喝了,早晚有一天把你喝死!”姑媽見倆人扶著姑父進來,心裏膩歪透頂,但又不能衝著他們說什麼,隻能罵姑父。
“這又是在哪喝的,你們也是,回回喝成這樣。”
“大嫂子,局兒上喝倒好幾個,說不聽,越喝越來勁。”扶姑父回來的人知道姑媽心裏不痛快,趕忙解釋著。放下姑父,沒說幾句就走了。
姑媽心裏雖然極其不悅,但遇到姑父這樣,知道說啥也沒用,隻能扶著躺下,等酒醒了再叨叨。
姑父晃晃悠悠坐在床上,舌頭發直,嗚嗚囔囔說著要解小手,一著起身到外麵拿尿盆,可還沒等回屋,就聽見屋裏“咕咚”一聲,一著趕緊跑進屋。進屋就發現姑父栽倒在地,連帶著把姑媽也帶了個跟頭。姑媽起身,氣的扇了姑父兩下,姑父迷迷糊糊地唉呀了兩聲,臭妮兒見奶奶打了爺爺,就撇著嘴推了奶奶一下。
姑父喝太多,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等一著扶他起來,已經尿褲子了。姑媽更加生氣地罵著,讓一著扶姑父去西屋,姑媽去從衣櫃裏拿出衣服去給姑父換上。
臭妮兒經姑父這麼一折騰,情緒顯得很低落,一著心裏也很焦慮。本來一星期回來一回,遇到這個煩心事,心裏更覺得多餘且無奈。
姑父酒量不大,但是常常喝醉。在鄉下的大老粗們組成的酒局裏,每回總有喝倒的,否則就是不完美。彼此之間你褒貶我,我褒貶你,等酒勁上來了,看誰不服,就發酒瘋罵一頓。遇到脾氣暴躁的,耍酒瘋砸桌子打架的常有。
到底是有多少真的失去意識發瘋,或者有多少以喝多了作為借口惹事,誰也說不清。不過,一著以為,真要喝多了,就會像姑父這樣難以動彈,還有哪門子勁惹事,耍酒瘋惹事的。他認為所有的耍酒瘋,都是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