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此話同己所言恰恰相反,石任意自當反問:“賢弟啊!愛己還能愛人乎?”
“怎知不能?”“隻消心中懷有黎民百姓,就算施出一粥一飯,總會時時想著要在活著的光景能為旁人出一份力。”“然……然……都不能愛己,自個也沒個本事還如何去愛天下人?”
是啊!活著就該有本事,雖然二人都說過日後不想求取功名,專司研學經商之道,但,沒有錢財,哪有本事做個心懷天下的君子?若沒了錢財,自個活命都不易還談什麼愛護他人?
他的話似乎更有道理,可,石任意堅信,愛天下,愛黎民而後才能愛己方算悟了大道。
不說話,但他與黃宗吉今日不過是來談論“生死之道”,並非想爭個輸贏。二人相識數月,卻相見恨晚,如同久已認得。
“賢弟,愚兄得了一貴物,你說我該不該物歸原主?”
言罷,石任意從袖中取出一金簪。晨曦之下更加光澤耀眼。
此物貴質,他從石任意手中拿過,把玩於自個手掌之中。“女子之物,撿來的還是……莫非兄台有了相好的女子,今日才說,難不成你要娶妻了?”
“非也!”“唉……”他拿出此金簪讓黃宗吉瞧見,無非不把黃宗吉看作外人。
這枚金簪不是旁個女子的,乃是昨夜被救女子姚彩蓮的,原來姚彩蓮為表搭救之恩非得饋贈,僵持之下,石任意才勉為其難收下的。他也沒打算要人家的貴物。
“不是相好的女子之物?你撿來的?”
“乃一女子相贈不假,但並非相好的女子,如今愚兄隻想著如何歸還此簪呢!”
“這就令愚弟不解了,女子家哪會平白無故相贈這等信物,難道哪家千金小姐瞧上了兄台,而兄台你卻瞧不上人家?”
“唉!與瞧上瞧不上毫無幹係,愚兄實話說你聽吧!我隻是救了一女子而已……”
疑雲頓時上了黃宗吉的臉上,他隻需靜待他的一一道來。
……
“瞧你這德性,還指望你那不爭氣的兒子能出人頭地?呸!奴家瞧著絕無可能。可恨老天不開眼,也不給我個一男半女的,我要是有了兒絕不指望他大富大貴,隻盼著能學個正道,守住家中幾畝薄田,安安分分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此言出自孫桂花之口。
此刻,坐在梳妝鏡前,孫桂花沒給石頂富好臉色,埋汰的話也不顧著她的夫君能不能受得住。
這婆娘厲害著,哪怕是村中出了名的凶惡之人都被這婆娘給治的服服帖帖。石頂富不敢與她爭執,隻想求個安逸,一會起了床,他要去縣城,還著,他將繞道相好的女人那去求個溫柔鄉,反正家中續弦的這凶婆娘還蒙在鼓裏,並不知曉。
打著嗬欠,衣裝穿身,套了靴子,不再接話他就要去盥洗。
“哼!”孫桂花依然不解氣,她起了身,跟在石頂富身後,伸手就拉扯著夫君的衣袖。“你給我個話,哪天你我一道再去觀音廟?我自個也要有個兒,以免整日受你兒的白眼,你可聽見了!”
“好好好,過幾日,為夫再陪你去一趟觀音廟總成了吧!都這些年了,你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郎中都說你無法生育,又何苦一再想不開呢?”
“呸呸呸!那該死十八回的郎中,狗嘴能說出什麼好話來!”雙眸一閃,孫桂花頓時又多了些許的喜色。“我昨夜又夢見為你石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呢!嗬嗬嗬!夫君,心誠則靈,我就曉得你是多子多福的命,你娶了我也沒虧了你,這些年奴家都小心伺候著你,讓你在村中風風光光的,這樣的媳婦哪兒去找?”
孫桂花這女人家早前跟了個短命鬼,先夫過路山林被豺狼咬死,生吃了去,可謂死得淒慘,而那會,孫桂花有了身孕,鄰裏去她家中卻告知親眼所見她的夫君被豺狼叼走而無能為力,眼見著她的夫君死得連屍首都不剩的真相。孫桂花聽後哭得死去活來,連日裏傷心欲絕,幾番求死,最終連腹中的孩兒也沒了,從此落下不能生育之頑疾。
按說,郎中已經告知,但,孫桂花不甘心,她這些年來始終不曾忘記要為石頂富再生子,再者,她與石任意水火不相容,更加怨恨自個的肚子不爭氣,否則,她也該在家中相夫教子。
為今,跟了石頂富七八年,無兒無女的,除了是是非非,她還能在意什麼?素日裏,與村中幾個長舌婦閑說東家長西家短的打發時光。
女人家再凶狠終歸是女人家,石頂富知曉,他需哄騙自個妻子才是,反正有了石任意這個石家的根,他也不怕沒了後人。再者,他在外頭花天酒地,還有相好的女人,說不準哪天,相好的女人也能為他生下子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