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還是想求甘坤道施法助我一回。”她的麵色頓時失卻冷漠,回還幾許期盼。
“你還不明白?甘坤道都讓你去金陵求那郎中,你還要執迷不悟,甘坤道已無本事令桂花你懷胎了。”吸了口氣,瞬間吐出,石頂富便道:“為夫覺著世間本無神鬼,桂花你切莫信以為真了。”
都說甘坤道就是活神仙,自個夫君竟然在她麵前說出不信鬼神的話,孫桂花又顯了幾分怒意。“夫君萬不能亂說話,惹惱了神仙,於你不益。”推開夫君的雙臂,她轉身背對著他。“有些話,這麼些年了,我總要問個明白的,你每回都支支吾吾,不肯明言,但今個奴家希望夫君說實話,你……你究竟在外行的甚麼商,作的甚麼買賣,再不許對我扯謊。”
“早已說過,為夫結交的朋儕個個都身價不凡,他們帶我行商一趟就夠我家裏家外用度好幾年的。”欲圖再次欺瞞而已。
但孫桂花此回卻不依不饒了。“休得再扯謊,別以為奴家傻子,你出門總是偷偷摸摸,若不是幹那見不得人的事怎會對奴家和任意也瞞著?你說,你真個在外作奸犯科也罷,萬萬別讓官府的人察覺就好。”
聽來,石頂富心下一暖,情知孫桂花知曉他的為人,出門絕非做甚麼正當買賣,還著替他擔憂,然,自個所作所為實難啟口明說。“我……為夫我……我日後再同你說吧!”
“不成,今個你不說明白你休想出門!”孫桂花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哎呀呀!桂花你這何苦?為夫在外怎會幹那些作奸犯科的事呢?”他扯謊之間並無半點麵色改變。
“無論你做的甚麼買賣,今日也要說。”
這女人倔強,素日裏難以應付,好在這些年都對他在外行商並不關心,今日卻一改反常,石頂富頗覺無可奈何,歎了口氣,隻得扯謊道:“為夫不過一駔儈而已。桂花你想想,離此三十裏地的馬廠黃牛壩,那兒馬匹肥壯,雖為朝廷、軍營養馬,可數千數萬馬匹,總有三五百馬匹偷偷賣去民間的,為夫我不過是乘間取利,暗自為那些愛馬的大戶人家撮合,買賣得成,取了銀子我便歸來。”
駔儈?夫君真的是駔儈?若果真如此,雖然從中掙取錢財也無傷大雅,而況夫君並未殺人越貨的,這才是孫桂花最為擔憂的。想來,夫君不是那惡貫滿盈的歹人也就罷了,隨他去便是。
“夫君你真的沒騙奴家?”
“為夫怎敢欺騙你呀!桂花,為夫這趟出門,你需安生在家,待我歸來,再同你一道去金陵求見郎中,醫治你的病根。”
“好……好吧!夫君執意如此,那奴家待你歸來,奴家就去一趟金陵,去之前,奴家再去會會表姐,也好替任意的親事張羅一番。”
“這就是了,桂花真乃我石頂富之福也!”
夫君雖打算出門,且讓她守在家中,但她如今心下卻多了一憂,那便是常生錢。
眨了眨雙眸,斟酌了些,還是該說出。“夫君,你出門尚可,不過,你也帶上常兄弟吧!”
“嗯?為何?為夫這次沒打算帶上他呀!”
“那……也好,你一人在外可要當心,切莫貪杯滋事,早去早回。”
為何要他帶上常生錢?石頂富若有所思,而後淺笑道:“桂花放心,為夫惦念著你,豈會在外逗留。”
聽他言辭,心下一軟。“死相,外頭恐怕早有相好的人了吧?休拿奴家我逗耍。”
二人故而又說了些卿卿我我的浪語,之後便是石頂富別過孫桂花。
……
夜色淒迷,冷雨飄落。夏日裏兀地刮起了狂風,雴霫驚雷,孫桂花一人在家,分霄時刻還未睡下,她今兒整日都與幾個是非婆耍在一塊,盡說那些男男女女,通淫房術的話。這會側臥床上,她倒想起了與夫君的恩愛時刻。
因著雨勢狂傲,冷風頻襲,關了窗牖,鎖了門才好放心睡下。輕薄的絲被覆在身上實乃舒坦。忽地,她自個笑出了聲來。自不用多言,是為著與那些個是非婆所言的話令她回想而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