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能絕,男兒淚亦不輕易彈。何重越刨出了秦三的屍身,抱在懷裏痛哭不止。
一旁,中年男子摸不著東西南北,原先一直以為他是個衙役,到這會他大抵也猜出,麵前年輕男子乃是個行走江湖的高手。不知為何要尋找被石頂富殺死的楊伯和殷五娘屍身,或許他與石頂富曾結過怨,秦三也為此搭上了性命,“千裏尋音”力戰不敵,臨死之前還念叨石兄,莫不是石頂富還能是誰?
人命關天,即使江湖人在外打打殺殺尋常無奇,但中年男子親眼所見,他也後怕不已。
“是何公子吧?這下怎地才好啊!您殺了人,官府若追究起來,您可要坐牢的。”
秦三的屍身早已發臭,何重越始終不在意,待悲傷了些時候,聽來中年男子的話,何重越揩了揩眼淚,在中年男子的燈籠光色下便將秦三的屍身埋回土丘。
之後,何重越來到死絕了的“千裏尋音”屍體旁。“你也算個重情重義的人,我何重越縱然與你敵對,但也不是青紅皂白不分的人,就讓我將你安葬在我秦三哥哥身旁,讓你在陰司與我秦三哥哥化解恩怨,從此一對耿直的人在陰司做一對忘年之交吧!”
中年男子知道,何重越這是將死屍埋入地下,便了卻了後顧之憂,除非中年男子多嘴,否則,“千裏尋音”一外地人死了也就死了。神不知鬼不覺,從此一抔黃土之下,世上再無“千裏尋音”這號人。
受人錢財,中年男子幫襯著開挖起來,之後便將“千裏尋音”的屍身安葬,燈籠的燭火就要燃盡,二人便在此刻真的拜別了。
“我名喚何重越,並非是衙役。”他已如實說出。
中年男子點首。“好,何公子去意已決,那我就不強留了,日後,尋得楊伯、殷五娘的屍身,我再與你聯絡。”
孰料,何重越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你拿去吧!無論楊伯和殷五娘的屍身尋得尋不得,這些我都該早些把你。別再行獵了,做個小買賣,掙些錢財,也讓老爺爺安度晚年吧!”
又次被這年輕人的所作所為感動的險些也當場落淚,中年男子隻能跪倒磕頭謝恩。
此回與中年男子一別怕是永別,中年男子若還留在壩沿村倒不好說,若真的使了何重越把的銀子外出行商,從此,何重越再見中年男子一麵恐怕都難了。
當然,何重越有心幫襯,隻打心底可憐那老爺爺,一位飽讀詩書的老人家,此生落魄到窮困潦倒也沒考個功名。瞧見老人家就想起了石任意。
拜別之後,中年男子不舍的朝壩沿村返回,而何重越則在這般淒苦的夜色下獨自去往一處,卻不知自個該往哪裏去的地方緩緩邁步。
......
“大人,姚六又來了。”衙役羅光稟報馬益轍。
手中的書卷一拋,偏偏就拋出了書桌,掉落地上。馬益轍氣惱的起身,雙手後負,來回在書房之中踱步。
羅光活泛,趕緊撿起書卷,放回書桌,而後退立一旁。
就因一個吊死的婦人,惹出這些事端,馬益轍心頭煩悶,無暇顧及什麼姚六不姚六的。然,這姚六偏生是個不給說法不罷休的人,馬益轍怎好敷衍了事?
呂生福已被獄卒活活打死,這些牽涉機密,當然不能外宣,姚六不知情,隻想著呂生福不得好死,馬益轍又沒說明白,心有不甘,一直就在椒城遊蕩。
“讓他來見。”馬益轍準備與之當麵交鋒。
羅光領命退下,去門外喚來那姚六。
但見,身材短小的姚六謙恭的見著馬益轍便行禮。
馬益轍裝模作樣,已坐回椅子上,佯裝看書,隻待姚六行禮之後,才抬起頭來。
“姚六來了,看座,看座。”
那姚六實誠,聽言,謝過便坐下。
二人麵朝麵,馬益轍透出不善的神色,姚六膽怯地瞥了一眼,他亦感知此回馬知縣與往日的不同。
馬益轍不發話,那姚六不敢作聲,故而,馬益轍冷笑一聲後道:“姚六,你為何還不走,留在椒城作甚?”
姚六聽言回話:“大人,小人聽來消息,說那呂生福已在監牢之中,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