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秋天有些不同。
自打入秋以來,這天氣就怪得很,秋風瑟瑟呼嘯個不停,人們常說秋風如刀,還真別說這秋天的風吹的刺骨,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吹在臉上疼的狠。
如今入秋已經二月有餘,在東北一處臨海城市有一處村落,名叫瓦廟村,因村中央有一處大廟而得名。在村裏種著很多榆錢樹,秋天落葉時沙沙作響。
此時村頭的一大片田地裏的高粱穗紅彤彤的,家家戶戶都在忙著秋收,可生活在村北頭的馬德忠一家卻沒有急著下田。
一大早,馬德忠就拎著煙袋來到村中央的廟門前。在一棵幹枯的榆樹下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年邁的拄著一根棍子坐在廟前的石頭上,年輕一點的直接背靠廟牆蹲坐在地。
馬德忠走到跟前問候道:“老的少的,待著呢啊!”,居中正坐的老者白發如雪,胡須及胸,是村裏的少數幾個高壽的人,在村裏沒有人比他的輩分更高的。
在聽到馬德忠說的話後,他麵露不悅:“沒大沒小的,你爹小諸葛還活著也得叫我一聲叔!你倒好,還老的少的。一點規矩沒有。”
馬德忠表情尷尬:“王老爺子!看您說的,我這不是沒看見您嘛!”,隨後從身後拿出煙袋遞到王老爺子身前:“您聞聞!”,老爺子身體前傾,聞了聞後麵露喜色,抬眼看向德忠:“今年剛收的老鳳凰?”,馬德忠道:“自家種的,十多年留的老種子,有勁兒!”,對眼相視一笑:“趕緊的,卷上!”
接過卷好的旱煙,王老爺子吐出一口白煙:“老二啊!你娘身體咋樣啊?聽說家裏又添人進口了?”,馬德忠點燃火柴也吸了一口,說:“嗯呢,我娘身體硬朗著呢!淑文又生了個閨女!嗬嗬!”,老爺子說:“閨女好啊!閨女好!貼心不氣人!”,周圍人都附和道:“那是,誰也不如馬老二,兩兒子倆閨女,好字成雙了啊!哈哈!”
馬德忠笑著說:“哈哈!您說的是,這村裏人都說窮生孩子富修路,咱也沒啥本事兒不是。”,老爺子嗤之以鼻:“你家本事兒還小?瓦廟子村就倆富裕人家,你家就是其中一家。小的也不賴,你哥馬德成八級技工吧,全前瓦隻有他一個,聽說一個月掙不少啊!”,蹲坐在身旁的張老頭疑惑:“不對呀!老馬家現在不是...差點意思嗎?”。
老爺子道:“我說的是以前的事兒!他爸外號小諸葛,在咱村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惜了!”
身旁有人詢問:“那另一家是誰啊?”王老爺子麵色微怒。旁人提醒道,小點聲,王老爺子不愛聽。
原來另一家就是王老爺子家,但和德忠一家不同,德忠一家現在家裏沒有什麼田地,為了生活該賣的都賣了。可王老爺子一家不同了,這村裏的大片土地都是人家的。
聽到他們議論自家事兒,馬德忠心有不悅,畢竟現在這個年月誰也不想把自家事都抖摟出去,也不想自家事被人議論,於是強擠出微笑:“您說的那都是老黃曆了,啥錢不錢的,我們這孤兒寡母的討生活,和您比不了!我看這幾天您兒子忙前忙後的賺不少了吧。”
老爺子聽德忠這麼說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隨即眯眼擺手說:“哪有!哪有!我那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不中用,比你和德成差太遠!尤其是你哥!人中龍鳳,不輸你爹小諸葛!”。
老張頭道:“是啊!馬老大是咱村少數走出去的幾個人,聽說在縣裏的廠子幹得不錯,好像是工段段長吧。”,此時,老爺子突然問道:“老二啊!你哥家嫂子....還沒動靜呢?”
聽老爺子這麼一問,周圍圍坐的一群人神色各異,都在看著馬德忠會有什麼反應。馬德忠神色一緊,關於大哥家孩子的事情全村幾乎都知道,這位整天坐在村頭老爺子不能不知道。
自己那個嫂子結婚十多年了肚子裏也沒個動靜,老爺子這麼問不知道是年老健忘還是意有所指,但畢竟是長輩,德忠雖說心有不悅但也隻能強忍著,右手緊握煙袋,說道:“老爺子您先坐著,我忘了今天還得收秋呢!各位老少爺們,走了啊!”
老馬家三代紮根在瓦廟村,10年前,馬德忠從淘金地逃回來後,馬德忠、馬德成兄弟兩就和老娘相依為命,而自己的老爹外號小諸葛,光聽著外號就知道那腦瓜子一般人比不了,可是卻在30多歲的時候就離開人世了,後來老娘就帶著兩兄弟相依為命,每當家裏米缸見了底了,就把祖上留下的地賣一塊,這一賣就賣到了現在,不知道幸運還是老天注定,現在家裏已經無地可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