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溺水?眾人看向蓋了淨布的賈敏,果然沒有溺水者的症狀,旁邊同樣掉入荷塘裏死亡的丫鬟也是如此,隻是臉色泛著淡淡的青綠色。

“這丫鬟——”

蘭禎拭了淚抬頭道:“是我娘的隨身丫鬟,叫淡雲。”賈敏身邊得力的丫鬟,琳琅贖身嫁人,玲瓏和微雨配人成了管事娘子,廣月留在府裏沒跟過來,淡雲死了……輕風、回雪還小,不能獨擋一麵,賈敏和淡雲身上的衣服和頭發是嚴嬤嬤俞嬤嬤帶著她們梳理更換的。

鍾楚元問妻子:“沒有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鍾夫人臉色十分不好:“來來往往的,自然有人看到。是咱們府上一個小丫頭蓄意將人撞進荷塘的,淡雲可能覺得不能驚動客人,也顧不得抓人,一腦地跳下去將她主子救了上來,結果兩人一上岸就斷了氣。”

“小丫頭呢?”鍾楚元臉色鐵青。

“死了。一頭碰死的,一同死去的還有廚上一個用了多年的廚子和另外兩個丫頭。”

在場的人靜默,策劃此事的人真是狠辣無情,不留痕跡。

“老爺,清虛觀的張真人來了。”管家匆匆來報。

“快快有請。”鍾楚元的話音方落,一個身穿白色道袍,高瘦清雋,留著長須,手執拂塵的道人眨眼便來到眾人麵前,使的好像是縮地成寸的法術。

張真人一眼見到跪坐在賈敏身邊的林蘭禎,眼睛暴亮,好純淨的體質?行至她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番,近乎小心地問道:“小姑娘可願拜吾為師,隨吾修行?”

林赫憤怒地盯著他:“我姐姐才不出家!”

林燦黛玉掙脫了嚴嬤嬤和俞嬤嬤,跑到蘭禎身邊緊緊揪著她的衣裳,“姐姐不走。”

蘭禎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臉蛋,勉強扯了下唇,“姐姐不走。”張真人剛想說修道不是出家,封靖晨已走了過來,道:“真人還是先查查這池塘有什麼古怪吧。”

張真人看了看林蘭禎又瞅了瞅封靖晨,微微一笑,手中的拂塵朝荷塘一點,綠水上煙霧飄起,慢慢凝成兩個人影,一個分明是淡雲,她衝著蘭禎求道:“姑娘,救救我,奴婢不能離開這水塘。”一個卻是渾渾噩噩的殘魂,隱約留了兩分賈敏的模樣。

“殘魂?”張真人掃了眼賈敏的屍身,問:“怎麼回事?”

蘭禎拿出了安魂木晶,“我娘身上戴著這個,是白鶴寺玄空大師所贈。”

張真人拂塵一招,賈敏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出現在蘭禎身邊,模樣也十分虛弱透明,靈智遲緩,偶有懵懂之色。“果然少了生魂。”張真人說道,眼神閃動。缺魂之人得以轉世,非機運不可得,這林夫人不是有大功德便是有大來曆,難怪生下的孩子個個資質不凡。隻是少了生魂,即便轉世之時得以補全,仍是壽命不永。林夫人便是沒有此劫,也難逃命數。

能將剛離體的靈魂撕分開來,這白鶴寺的玄空和尚看來也有些道行。張真人倒沒有懷疑到林蘭禎頭上。此事暫擺一邊。

他嘴裏不知念了什麼,召來一個小鬼,命它下池查看。那小鬼一頭紮進池裏,半晌才上來,道:“裏麵並沒什麼,隻是池塘裏被灑了水莽草研的粉末。這二人下了水,吞了參粉的池水,除非有人飲下水莽草替死,否則不能脫身轉世。”

大理寺少卿馮致遠問:“什麼是水莽草?”

小鬼道:“水莽草乃楚地桃花江一帶才生長的毒草……誤吃了它會立即死亡,成為水莽鬼,這種草有奇特功能,因它而死的鬼不能輕易脫離死地,到了陰間也不能轉世。”

眾人聞言變色,馬定禮更道:“太過陰毒。”

其中的道理一想就通。沒有人能看著親人受這種苦,可不願親人受這種苦就要再害人命或以身代之……

“請真人查出凶手。”

知道是什麼原因就好辦。張真人點了點頭,默念法訣,手中拂塵朝荷塘一點,水中頓時飛出點點綠芒,漸漸地凝成一丸。“去!”

張真人伸手一指,那綠丸仿佛有靈性一般,在眾人頭上繞了一圈,飛了出去。

鍾楚元忙命人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