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心印坊是萊州府唯一的活字印坊,活字印坊不需要固定的雕版,直接組合木活字進行印刷,更快捷方便,在小印量的情況下比雕版印刷要便宜的多。

故而齊心印坊主要麵向宗族家譜、冷僻經典、地方文集這些小印量生意。四書五經等典籍亦有,但利潤較薄不為主業。

活字生意來的不定時,坊內工人做工也是閑一陣兒忙一陣兒,閑時隻有基本月錢,忙時看掌櫃心情給賞。

這幾日做工不忙,王索明在印坊院內走動,想多蹭點活幹,盡快再漲漲悟性。

印坊是個三進格局,前麵三間大屋不做分割作為門麵,中間天井兩側是兩間庫房。

後院規模最大,正中幾間是排版間和印刷間,周圍有刻字間和裝幀間,還有剩餘的作為學徒們的臥房。

由於印坊忌火,所以夥房並不在印坊內。而是在隔壁齊掌櫃家裏,每天由廚娘做好後送餐。

王索明邁進另一間排字房,見到兩個麻衣青年,一個是笑嗬嗬的王四,一個是眼睛滴溜滴溜轉的趙五。

王四是王索明師兄,自從兩年前師父徐壽受傷無法出工後,就由王四帶著王索明認字排字,算是其半個師父。

王四看到師弟前來,慌忙說道:“趕緊給師兄頂一下,我去上大號。”說完朝著茅房撒腿就跑。

趙五見狀挑撥說道:“索子,從你能上手幹活以來,王四這廝是逮到你就溜,懶到家了,你怎麼忍得住。”

王索明聽出來幾分煽風點火,笑道:“嘿嘿,我就樂意。當時問你生字你不給我講,現在怪誰?”

我特麼也不會啊,趙五心中一片無奈,看了兩眼王索明利索幹活的樣子,酸溜溜地歎著氣。

王四上完茅房回來,考了幾個生僻字的念法,見王索明都答的上來,滿意地讓他耍去。

王索明又轉到隔間,一個麵色紅潤的中年正在給排好的活字上墨,這是侯二河的師父李來。

李來瞅到是他,如遇見救星一般:“索子,來來,趕緊搭把手,這幾本書印量太踏馬大,忙不過來了。”

王索明趕忙上前,幫著把塗好墨的印版覆紙壓實。

塗墨是印刷的關鍵工序,他還沒像樣地學過,隻能算是搭把手。但料想也算是參與印刷,凝悟法的鏈接範圍亦能擴大。

結果一幫就是半晌,到了晚飯間,工匠們聚在房簷下用飯。

“王索明、侯二河,你們排字也有了幾年,對這印坊的事多少有些了解,字也認全了,接下來排字的空餘時間,去和李來學一學塗墨和拓印。”趙師匠抽著煙袋吞雲吐霧地說道。

李來大喜道:“正是時候!早該如此!塗墨拓印是精細活,最近掌櫃又催的急,是要多給我幾個夥計了。”

齊掌櫃踱步而來,匠人們紛紛招呼掌櫃,齊掌櫃停到桌旁,掃視了一圈,大家都不敢言語了,趙師匠掬起笑容問道:“東家,可是有事?”

“算了,你不管”,卻對著王索明丟下句:“索明隨我來。”便走了。

王索明摸不著頭腦,趕緊跟上前去。

……

齊掌櫃帶著王索明來到庫房裏兩摞已經包起來的書旁,從旁邊抽過來一根扁擔,對王索明說道

“試試,能不能挑得動。”

王索明以前在家裏沒少幹活,對挑扁擔並不陌生,他長吸一口氣,腰部發力大腿一撐,兩擔書忽扇忽扇地挑起來了。

“今日亥時,挑到永安街豆腐坊隔壁,敲門七下,把書給他們,書費合計五十兩銀子,數好拿回來”齊掌櫃嚴肅地說道。

“好”,王索明甕聲甕氣,沒有多問,看齊掌櫃架勢這是件隱秘的事,還專門找了個少不更事的學徒來做,心裏已經有了猜疑。多半是什麼禁書,或者豔情話本一類的,自然見不得光。

“回來後,給你這個”齊掌櫃晃了晃手中一枚銀角子。

“不用害怕,我會在你身後跟著,如果有人為難你,你就說自己一刻未歸捕快便到。”齊掌櫃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