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又一層的流民,手持刀兵,圍著萊州南城門,
人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旌旗蔽日,長矛如林。
哪裏來的如此多刀槍?
掃蕩了兩鄉之地,鐵器收獲不少,亦有幾個鐵匠鋪。融上一鍋鐵水,足可做上百餘矛頭,縱使倉促之間的打製鐵器過脆,硬度也不足,但他仍能殺人。
那根長長的樹幹是?攻城錘?!
還有長條形的框框,難道是雲梯?!
娘的,來玩真的?紀僉事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昨天送糧出去了麼”
“那些糧食,也就半天之用”。洪縣尊回道。
“速去衛所,再抽調一千人過來。”
傳令兵拿著符令,從城東出門,往衛所去了。
萊州衛的駐地乃徐家堡,距萊州城二十裏,縱馬不過半個時辰。
衛所裏的千戶領了軍令,當即點起一千人馬。
“給你這麵留六百精銳,還有五百雜兵,做好待命準備,不容有失!”千戶吩咐完,匆匆離開了堡子。
見衛所內的千戶帶兵離開後,遠處樹叢中有一哨騎火速回報。
紀大人原本欲將來援兵力集中在南門,但東門守將卻來報道,城下反賊密集鋪將,已將東門圍困。
西門守將亦來稟報西門被圍。
看著南門下同樣密集的反賊,紀大人有些頭疼。
娘的,一群烏合之眾分散我兵力,賊人精銳不知主攻哪一麵城門。
想來原先不過都是些莊稼人,萊州城牆也算堅固高大,一時半會也無法攻上城牆,待其攻勢明晰,再行調整部署亦可。
紀大人於是攤大餅似地在三道城門都均布了兵力,自己坐鎮南城,一旦有了情況,也好往東西二門支援。
到了中午,流民準備充足,西門下先動轉開了。
一隊扛著攻城槌,舉著滕盾,向著城門逼近。另有兩隊負著飛橋,兩隊推著雲梯,往城牆根角下進發。
萊州衛的軍士大多一輩子沒守過城池,手忙腳亂地向外射箭,好在有兩門虎蹲炮在城門上威嚴地蹲著,“噗轟”、“噗轟”地間歇發火,每次射出海量石子,壓製了對城門的攻勢。
城上的兵丁對當年的指揮使何大人感激涕零,虧得何大人與南塘將軍交好,連這虎蹲炮也仿製了二十門,雖然如今僅有幾門可以發火,也仍舊是神兵利器,天下無雙。
城門有虎蹲炮鎮著,城牆上可沒有,借著飛橋越過護城河,搭起雲梯,一行行流民又似螞蟻一般向上攀援。
叉杆往外頂,滾木往下砸,流民的屍首在護城河裏浮沉,後續的人依舊源源不絕。
不要問為什麼悍不畏死,不過是餓的抓心撓肝。
將跨上城的一名反賊砍下去,看著下麵烏壓壓的人群。西門的主將著急問道:“已向紀大人求援了罷?他們今日應該就是主攻西門。”
話音剛落,身著精致山文鎧的紀大人就風風火火地帶隊來了,弓手對著城下就是一頓攢射。
“對方援軍已至,今日暫退!”宋榮華眼見對方守備兵力大增,在城下傳令退兵。
流民漸漸退去。
……
東門外十幾裏的莊稼地中。
“這偷城之事,以前沒少做,更遑論此城守備空虛,等著時機便是!”
仲平帶著幾人換上勾爪,釘鞋,貓在草邊向著遠方的堡子摸去。
過了會兒,徐家堡西門前來了一支二三百人白事隊伍,人群披麻戴孝,嗩呐淒淒慘慘地響著,有人在旁撒著紙錢;當中一具貴重棺木,晃晃悠悠地被一群苦力抬著,為首的矮黑漢子身著白衣捧著靈位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