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泣涕漣漣,不斷磕頭,高呼天子聖明。
冉巡撫又走到萊州官員身旁,一個個地扶起,不停地溫聲道著辛苦。
扶起方指揮後,冉巡撫走到紀僉事麵前,卻後退了一步,暴喝道:
“給我拿下!”
一旁校尉猛撲上前,將紀奔牢牢按在地上,紀奔不得動彈分毫,隻能不斷喊叫。
看這兩個校尉身上筋肉獰結,怕都是明勁巔峰。
冉巡撫回頭,對著身旁一位太監說道:
“這位天使,此人就是萊州衛指揮僉事紀奔,請。”
這位公公上前一步,熟練地拉開卷軸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萊州衛指揮僉事目無法紀,肆意妄為,戕害百姓,終致民變,此等行徑,絕不姑息,今革除官職,押送入京問罪。”
“冤枉啊,臣冤枉……嗚嗚嗚”紀奔被戴上枷號,塞入囚車。
公公又打開了一卷詔書,開口問道:
“洪仕成何在?”
“臣在!”洪縣尊激動地全身哆嗦。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萊州府葉縣縣令洪仕成,忠心耿耿,勤政愛民,洪災突兀,應對有方,日夜不懈,解民倒懸,賑災救濟,活民無算,今賜金百兩,鬥牛服一件,擢為萊州同知,權知萊州府事,主持助農複產諸事宜。”
“臣領旨謝恩!”洪縣尊鄭重叩頭。
四周官員皆是驚得瞪目結舌,竟是連升四級,正七品升到正五品,直接少了十餘年蹉跎,真是羨煞人也!
如此火速的跳級躍升,本朝確有先例,但隆盛帝在位後,這是第一個。
……
“大人,請上座。”
“立榮(洪仕成的字)啊,勿要拘謹。”冉巡撫在內衙桌旁隨意坐了。
“我過來的時候看過道路田地,此番災情不小啊。”
“但是賑濟災民,你做的很好,我要在西南有你這等助力,何至於鬧得那麼大。”
洪仕成連道僥幸,遲疑片刻,卻道:
“並非我一人之功,卻要給老大人引薦一位俊才。”
“哦?”
洪同知便將賑災過程中王索明提出的以工代賑、人員分置、徹查賬簿、更換巡查等策略一一講出,又敘述了王索明每日出城為災民看病的事跡,乃至亂起後仍去治療傷員,緩住了反賊一日的功績。
“十萬災民親眼目睹,皆可為證。”洪仕成最後結尾道。
“哈哈,不必再要些什麼證人了。此人我早有耳聞,立榮當我頭前來的使者隻為捉人?”冉巡撫笑著問道。
“大人明鑒!”洪仕成抱拳道。
“如此俊傑,改日帶他過來一見。”
“是!”洪仕成一臉的喜意。
“大人,這是後續安置流民,恢複生產的規劃,請大人過目。”洪仕成遞上一遝紙張。
冉巡撫翻看片刻,連連點頭,皆是務實持重之策,不對!
這字!
冉巡撫心頭巨震,急忙將胸口夾層的那頁紙取出。
一張紙上端莊,一張紙上飄逸,其形不同,其意相通。
洪同知見冉大人正好好地看著公文,驟然臉色突變,還拿出一頁紙張來對比字跡,難道……
“這幾頁是何人所書!?”冉大人麵容緊繃,眼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是……”洪仕成不清楚眼前這番是福是禍,躊躇不定。
“是王索明!是也不是?”冉大人急切問道。
洪仕成臉色微微的變化亦被老大人捕捉到。
“哼!”冉大人一聲冷哼。
“你當我是要害他?太把我冉某當小肚雞腸之輩了。”
“卑職不敢。”
“這小子,著實不錯。”冉大人露出笑意,微微點頭。
“你看這張。”冉大人把隨身帶著的那頁紙遞過去。
“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洪仕成念道。
“氣勢雄闊,悲天憫人。此句氣質,確係其人。”他繼續點評道。
“在匪首屍身上發現的。”冉巡撫說。
洪仕成一時語塞。
這渾小子,瞞著我在背地裏搞了多少事情。
“此事我不欲再計較,不瞞你說,我去歲從西南回來,屍山血海曆曆在目,如何都揮之不去,讀了此句,卻好像得了解脫般,哈哈,睡了好幾天大覺。”冉巡撫輕聲笑道。
洪仕成看到以嚴肅著稱的冉老侍郎此刻如此喜悅,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忍了片刻,脫口而出道:
“這小子有意壹先公的孫女,不知大人,可否做個媒?”
“嗯?”清瘦矍鑠的老頭子回頭望來,一臉盎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