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家,滄州趙氏、蜀中柳氏、嶺南蕭氏、東寧鄭氏。”
“……”
這些江湖傳聞一嘮就是一天,夕陽西下,眾人肚子開始咕咕叫,前麵正好到達一處村落。
向鄉人繳了些銀錢,鏢隊尋了片曬場停鏢,常峰領著人在平地中間燒火做飯,草草吃過,馮管事同何顧問找民房住下,其它人就在曬場中和衣而睡。
晚上鏢師們分三批輪流守夜,自然沒有王索明的差使。
春夜猶寒,王索明背靠驢子麵朝火堆睡的香甜,而凝悟法練出的分心二用之神兀自醒著,通過耳朵細微感知著外界動靜。
一夜無事發生,第二日早上用完幹糧,鏢隊繼續出發。
離開平原,四周丘陵漸起,也開始有山匪蹤跡,常峰一上午打發了兩撥,對過暗號奉上銀子,倒也沒什麼衝突。
正要說一路平安,卻猝然殺出兩個不速之客。
“籲~”兩匹高頭大馬停在路邊。
一位是負劍的白衣公子,另一匹馬上是神色漠然的中年。
“走鏢的!你們剛來的地方,哪裏有盜匪?”公子在馬上不客氣地對著眾人呼喝道。
鏢師們戒備地看著二人,老陳拱了拱手,對著白衣公子說道:
“這位少俠,人家守規矩,我們可不能不講道義。”
“道義?你和土匪講道義?”年輕人笑出聲來。
老陳一言不發,隻等他笑完。
“安遠鏢局是吧?鏢賊一窩,以後泉城沒有你們的生意!”少年看著鏢旗陰下臉來,甩下一句狠話後鞭馬離開。
中年目光冷冷掃過眾人,催動馬匹跟了上去。
“不知是哪家少爺出來攢名望刷資曆的,心急如焚哪!”老陳笑著對王索明說道。
“遇著匪類反倒簡單,遇見這些個高門大派,人幾句話就要斷了我們生計。”王索明在一旁感歎道。
“嘿嘿,小屁孩口氣挺狂,泉城有江湖,更有王法。他要胡來,我們就報官,還真以為自己一手遮天?”老陳倒是毫不在意。
又行了一整日,晚上依舊借宿鄉間,這次沒有合適曬場,隻得借在路旁一戶院中。
“可有野味?雞鴨亦可。”隊伍中的何顧問饞蟲動了,欲向村民購些肉食。
“這……”男子被問住了,一臉為難地看向自己父親。
“貴客有所不知,本地去歲遭災,幸虧官府支了冬糧才撐過來,目前距離夏熟還有些日子,眼下隻是糊口度日,哪裏能有肉食。”村中老丈解釋道。
何顧問聽完原委,隻能按下腹內饞蟲,老老實實地開始吃幹糧。
“踏踏……踏踏。”
突然有二騎徑直越過門扉,行了進來,正是上午見的那兩人。
鏢師急忙放下飯食,手持刀兵,緊張護在鏢車左右。
“不長眼地,不知道換一家住!”老陳低聲罵道。
中年人冷冷瞪了他一眼。
王索明顯然看到他馬側懸了幾顆首級,不知是哪家盜匪今天倒黴。
不過大晚上帶著這麼幾顆頭顱,能有人家肯讓他們借住才有鬼了。
“我們今晚就在這過夜!”白衣公子仿佛在自言自語,說罷就下馬。
老丈出門看問來客,聞見二人身周血腥氣,鼓起勇氣想要拒絕,卻被隨行中年狠狠一瞪,一時膽寒,什麼都不敢說了。
中年人又掏了些銀錢,令主家讓出了臥房給二人。
“行走江湖,大喇喇住人家裏……”老陳看得直搖頭。
鏢師們將車子聚攏,繼續用飯。
主家八口人,三個女眷進了柴房,三個成年男人守在門口,還有兩個小娃娃在院裏玩耍。
這兩個衣不蔽體的孩子,眼巴巴地瞅著鏢師們吃飯,不停地吮吸著手指,王索明心下一軟,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饑饉歲月,心道一把米又值幾個銅板。
於是從青驢身上拿出鍋子,打發孩子去給他尋來兩撇柴,生火煮水,放入滿滿兩把大米,又加了些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