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找你爹說清楚情況,這事他一定會管。”
“我爹?嗬嗬,哼哼!”裴三少貌似對他爹嗤之以鼻。
“當時我剛出現在他麵前,還未說話,便挨了他一頓慘無人道鞭打,帶刺棘條一片片刮下血肉的滋味,我下輩子還會記得。”
“這麼多年,前輩倒是第一個提醒我周遭有危險的人。這也是我執意要求助的原因。”
“其它人不是恨我入骨就是對我阿諛奉承,真正關心我安危的,一個都沒有!”
你踏馬一紈絝子弟,有阿諛奉承不錯了。
但真的無人關心他的安危麼?
“我生性愛惹事生非,得罪的人很多,哪怕在大街上被人突然捅死,也實屬正常。”
“但我,不能不給我娘個交代,就下去見她!”裴東來滿麵決然之色。
“你可曾摸到什麼蛛絲馬跡?”王索明轉而問道。
“當年的大夫說我娘是胸痹之症,我暗中打探多年,此症除突發外,可由烏頭、附子、雪上一支蒿等藥物引發,亦可直接催發暗勁震碎心脈導致。”
“暗中打探?”王索明疑惑道。
裴東來臉色一陣紅一陣青:“我閱曆不足,有人若跟我,我實在不好察覺。”
“當日你娘去世是誰發現的?”王索明又問。
“是管家裴勇,他來給我娘送月錢。”裴東來答道。
“此人是何來曆?”
“是二娘的娘家人,精明幹練,頗得族人信服。”
“嗯,這麼多年你覺得誰有嫌疑?”
“我,我搞不清楚。”裴東來語氣猶豫。
“大哥失蹤和我娘之死,一定有著某種聯係,但絕對不可能是傳言的那種聯係。”
“裴浩然有嫌疑,他當時幾乎是帶著一種痛恨在鞭打我,或許他因某事記恨我娘,在功力上他當時也差不離能做到震碎心脈。”
“裴夫人有嫌疑,她因為兒子失蹤發瘋,也有可能精神失常之下暗害了我娘。”
“裴二娘亦有嫌疑,她掌管裴家家業,不想讓其它孩子爭產,所以害死我娘後好對我下手,但這麼多年,也不見她對我下手。”
“至於府內其它的旁支下人,倒嫌疑不大。”
“很有意思。”王索明聽完,淡淡說道。
“有意思?”裴東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先不論如何查問凶手,關於你這個人,你的人生,倒是很有意思。”王索明答道。
“你心胸狹隘,仗勢欺人的性格,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吧?”王索明接著問。
前輩,能不能好好說話?裴東來心裏委屈。
“江湖險惡,不狠辣些,就要宵小之輩心存僥幸,禍患無窮;況且這快意恩仇還是挺爽的。”他誠實作答。
“你的這棵樹,被一個高明的園丁刻意修剪歪了。”王索明悠悠說道。
裴東來聽得雲裏霧裏。
“你娘在時你也是如此?”
一言即出,裴東來結合自己過往經曆一想,頓時冷汗涔涔,好似有張天羅地網從四麵八方撲來,把他勒得呼吸不能。
一幕幕泛上心頭,母親在時自己常和族親玩鬧,後來卻被仆人挑唆著去欺負他們;
以前冒犯長輩就會被族老教訓,如今卻被族人種種寬容;
小時候母親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成年後自己卻被幾名師兄弟天天在耳邊嚷著,說什麼師門榮光分寸不讓,七叔來身邊後更鼓勵自己好勇鬥狠……
父親不問世事,母親沒了,缺乏管教養成紈絝性子實屬正常,但自己素有報仇尋凶之誌,曾經無數夜裏把牙齒咬的錚錚響,應該謹小慎微才是,怎會變成今日這個樣子?
無形中一張大手攥住了他命運的咽喉。
“還請……前輩……教我!”裴東來的錚錚傲骨被茫然與恐慌擊碎,顫聲求助眼前這個少年。
“我隻有上中下三策,走哪條路,你自己選。”
還有三策?裴東來喜出望外。
“前輩請講!”
“下策乃查凶之計,裝神弄鬼引蛇出洞,兩樁事必有聯係,不妨先從你大哥之事入手,他當時隻是失蹤,倘若他又回來了呢?凶手心神不寧下必有破綻,定可引出更多線索,但敵暗我明,此計凶險異常。”
“中策乃借力之計,敲山震虎狐假虎威,先施苦肉之計,用自己做餌讓你老爹出山來查,但他若不在乎你,就隻能換其它人當餌,後代都快死絕了,他總會坐不住,不過你爹若追到你這一層,怕是不會饒你。”
“上策乃超脫之計,不拘泥腐儒教化,謹遵母命遠走他鄉,跳出人生藩籬,不再在這泡汙池裏沉浮,去真正的世界裏闖一闖,混得出息了再殺個回馬槍,亦是大丈夫所為。”
“你意下如何?!”王索明望著裴東來,發現他目光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