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稍歇,水汽彌漫,石板橋上苔蘚濕滑,二人一驢遠道而來,在橋邊駐足。
“正好有個村落,今夜就在這裏歇腳吧”謝老頭看著遠處水霧迷蒙中依稀可見的屋舍,滿意地點點頭。
王索明卻道:“此時天色已開始轉暗,應是黃昏時辰了,為何這村莊中無一道炊煙?”
“遇上匪患或者瘟疫,村子荒廢是常事,亦有可能正是水患時節,雨一下,鄉人就跑山上避禍了。”謝商陸並不擔憂,繼續向村內走去。
水汽浮沉中房簷屋脊錯落排開,應是個大村,但此時卻一片寂靜。
走在巷弄裏,隻有嘎吱嘎吱的鞋底踩在爛泥中的聲響。
正常的村落在此刻正該熱鬧,雞鴨歸籠,孩童嬉戲,應有犬吠不息,亦有蛙鳴漸起,相較之下,這裏應是廢棄了。
二人正要往一家民戶內走去,“啊啊~嗚呀——”一道哭聲突地從村中傳來。
二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激靈。
“啊啊~嗚呀——”
那道聲音淒涼而悲愴,充滿悔恨。
二人正要向哭泣之人找去,卻再也聽不見哭聲。
“踏踏踏踏。”
雨霧彌散,一匹白馬從村口現出身形。
一個穿白袍服,戴白翅帽,麵色慘白的……新郎官,端坐馬上,懷中一團大紅。
說是新郎官,不過穿的衣冠形製和喜服一樣,其顏色盡是慘白。
在這新郎官懷中,抱著一團鮮豔的紅色人形。
一團大紅嫁衣,宛如剛潑出的鮮血。
嬌小,安靜的新娘子,披著蓋頭,略顯僵硬地靠在他的懷裏。
新郎官舉起嗩呐,湊到嘴邊。
“咿咭呀——!”悲愴高亢的嗩呐聲響起,利刃一般的聲音直刺的人膽裂。
王索明和謝商陸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一刺,心頭宛如針紮一般,趕緊往心頭運轉氣血,異樣才慢慢消失。
“嘀哩哩,哩嘀嘟……”聲調一轉,卻是一段歡快俏皮的小曲,喜氣洋洋,讓人不由衷地放下警惕,想要跟著一同起舞。
王索明和謝商陸均是武人,對身體控製能力極強,這股衝動倒很好抑製。
“咭咭吱——!”又急急插入幾聲淒厲的奏鳴,隨著旋律的推進,好似一個人在絕望地哭訴。
王索明深吸一口氣,這嗩呐竟吹的他有些胸悶,而謝商陸則是連按肺俞穴,加快呼吸循環。
“哩嘀哩,嘀哩哩……”絕望轉為希望,好像有高朋滿座,恭賀新禧。
王索明和謝商陸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不對!這嗩呐聲竟可影響心智!
察覺蹊蹺後二人便再也笑不出來。
王索明和謝商陸對視一眼,如此寂靜的荒村,如此怪譎的場子,如此詭異的曲調,今天這遭,不知能否善了。
走了夜路多了,總會遇上鬼,謝商陸,你踏馬終於把老子帶進坑了!
二人小心牽著驢子,輕手輕腳朝村子另一頭走去,剛過巷弄拐角,一雙手向二人抓來。
當然抓了個空,王索明和謝商陸一臉警惕地回頭,卻是個駝背的老太婆。
“不要命了!外鄉人!”老太婆用拐杖輕敲地麵,壓低聲音道:
“莫三郎回魂的時候你們也敢出來?趕緊隨我來。”
老太婆很快帶著二人閃進附近的一間瓦房內,仔細上好門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