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的生物,隻能說是有人形,渾身黑毛,手為利爪,顯然已不算是人類。
“這是?猩猩……”王索明脫口而出。
“什麼猩猩?這是黑僵,僵屍沒聽說過麼?”謝老頭趁機鄙夷一番。
“人死之後,若屍體中了屍毒或墓穴陰氣過重,不腐不壞,而又有怨念留存屍身,就有可能化為僵屍。”謝商陸解說道。
“這僵屍初化,身發白毛,行動遲緩,畏懼太陽、火光及其它活物。”
“若食得精血,便可將白毛轉為濃密黑毛,身軀愈發堅硬,雖仍然畏光,卻敢於襲人了。”
“待飽食人血,黑毛褪去,便化為跳屍,一跳數丈,氣力漸長。”
“然後便是些什麼飛僵、旱魃,不過些傳說罷了。”謝商陸侃侃而談道。
王索明一邊聽著,一邊朝下望去,這黑僵已經撲上去搶奪倒在地上的新娘,莫三郎當然大怒,捏起嗩呐三聲急切高亢的吹奏。
“嘟嘟嘟-”短促的聲音宛如箭矢,刺的二人耳膜生疼,而黑僵首當其衝,身上被銳利的音浪留下三處淺坑,身形不由得一滯。
老婆子躲在供桌下,雖已用棉花塞好耳朵,卻仍免不了受波及,兩行鼻血涔涔流下。
“小小伎倆!”黑僵冷笑一聲,又朝著新娘子撲去。
“這僵屍怎麼還會說話?這等屍鬼一般都缺乏靈智,他怎地還會人言。”王索明問道。
“那隻能是,養屍,且以活人養屍,過程無比痛苦,但可以借助執念保留一部分意識。”謝商陸回憶著曾經與一位湘西趕屍匠的徹夜長談。
見黑僵即將碰到新娘,莫三郎身形後仰,做吸氣狀,猛地向前一探,氣息噴薄而出,四肢緊繃,頭不住顫動,隨著手指飛舞,一支支氣流構成的利箭從嗩呐口射向僵屍。
王索明和謝商陸被急促的音浪震撼的齜牙咧嘴,而下方的老婆子口鼻溢血,再生受下去恐怕不詳。
“我去去就回。”王索明一個翻身,貓腰蹲到祠堂窗前。
“你——”見王索明已經行動,謝商陸隻好從懷中取出了幾粒藥丸,準備伺機而動。
黑僵抬起手臂擋住麵目,將所有氣箭盡數捱下,手臂胸腹處黑毛上盡是坑坑窪窪,但他好似不以為意,咧嘴笑笑,抄起了新娘。
莫三兩臉色大變,再顧不得許多,下半身忽地化作透明,拎著嗩呐徑直衝向黑僵,繼而身體如同水般散開,包裹住僵屍。
黑僵被莫三郎撲上,發覺全身各處關節被大力擰轉,幾乎難以動彈。
“哈呼!——”黑僵一聲巨吼,發起狂來,雙爪一震掙脫纏繞,對著全身各處又撕又扯。
但肉體沒有靈體迅捷,每一次都擊到自己,很快,身上便是傷痕累累,黑色的腐肉不斷地暴露出來。
趁兩個鬼怪纏鬥,王索明從窗戶翻進祠堂,拎起老婆子就跑,二鬼正在角力,也顧不得他。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這後生,闖大禍了!”老婆子不斷掐著王索明。
他奶奶的!一出祠堂,王索明就將她扔在地上,老婆子一落地,卻掙紮著又要進祠堂,謝商陸立馬按住了她。
“你髒腑震動,心神受創,去那裏幹甚!”謝商陸嚴厲道。
“你們,你們這些多管閑事的外鄉人,真是要,真是要活活害死我們村!”老婆子抹著眼淚,氣衝衝罵道。
“你進去會死!”王索明說道。
“我不怕,我活夠了,我不死,村裏幾百口子都要死!”老婆子氣急敗壞地說道。
謝商陸和王索明對視一眼,大為震撼,朗朗乾坤,為何有如此慘烈之事?
“這個,大妹子,到底有何苦衷,說來便是,我們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謝商陸勸道。
老婆子往祠堂裏望了一眼,二鬼仍在糾纏,這二人又硬是不讓自己進去,隻得歎氣:
“我幾句話講完,你們若沒有法子,便要放我入祠堂。”
王索明和謝商陸齊齊點頭。
“這新郎官,喚作莫三,原是本村一位紅白事夥計,打小和玉蘭是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