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死了!”
“死了?怎麼回事?倒是便宜他了!”王索明冷哼一聲。
她已經起了殺念,卻因被人截胡而動不了手,端地是有些難受。
“不便宜,萬蟲噬咬而死,比你一劍殺了要得勁許多。”侯登回道。
眼下隻待三選結束,有和紀瓊霜獨處機會時,把她帶出春暖閣即可,然後再擇機了結錢老鴇。王索明在心中計劃道。
至於那道紅衣身影,從下午隨錢老鴇離開後就再未現身,亦是表明了一種態度,王索明並不擔心。
台上的紀瓊霜,正好拆開一份折的嚴嚴實實的紙張。
翩若遊龍的字跡,其上所載的內容,瞬間讓紀瓊霜全身血液凝固。
小南,小南!為什麼會在城外?是用計詐我麼?可這“海棠拂肩,梅花濯足”,正是自己調笑小南胎記的文辭,是唯有自己和小南二人才知曉的秘密,這個裴公子,又怎會得知?
難道真的是小南告訴的他?到底是小南被他所騙?還是小南確實被他所救?
一瞬間,紀瓊霜思緒萬千,心亂如麻。
周公子一直未露麵,不如就選這裴公子吧,身似浮萍,予誰不都是予呢?
當即抬頭向著王索明微笑道:“裴公子,這可算不得什麼詩,你還欠小女子一首呢。”
既然決意選你入幕,你總得讓眾人心服。
王索明沒料到這女子竟會來這一出,老子來救你出苦海的,你倒給爺們擺譜?
見著王索明猝不及防的臭臉,侯登樂得哈哈大笑。
王索明瞪了東廠番子一眼,從容不迫地當眾吟唱道:
“羽衣常帶煙霞色,
不惹人間桃李花。
小姑未嫁身如寄,
蓮子心多苦自知。”
詩很簡單,雖煙霞衣冠,不惹凡塵;但雲英未嫁,有苦難言。
直抒胸臆,簡而有力。
世人都道她滿腹幽情,卻又幾人曉得她真真切切的苦楚。
“這,這是當場做的?”有文士不敢置信。
“如果是事先備好的,方才直接呈上去即可,何必來這一出?”有人疑惑道。
“一定是串通的,讓他出出風頭,令我們無話可說,一定是的!”有人咬牙切齒道。
“錢老鴇婆,退錢!”已經有不安分者開始生事。
“嗬嗬,這哪位才子當麵,這點錢就捉襟見肘啦?沒錢充什麼大氣?今天消費多少?都算我賬上。”侯登笑嘻嘻地回懟。
“周公子沒來,你囑意哪個?”錢媽媽無奈地上前問道。
周公子這狗東西,害得自己和手底下最紅的清倌人鬧翻,急急的出閣卻又放了我鴿子,這下倒是虧大發了!
“媽媽可有建議?”
“這魏公子,出手最闊氣,陳翰林,士林交遊頗廣闊,這曹大人,官位最高……”老鴇子如數家珍,雙眼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今夜出閣的是自己。
“那,實權最大的呢?”紀瓊霜問道。
“呃?曹大人就……不對,是那個東廠番子,侯千戶。”
“但是他隻是陪同裴公子來參與出閣之禮,自己並不……”老鴇子停下了,顯然在心中揣摩得失。
“能讓他作陪的,豈是簡單人物?”紀瓊霜突然反問一句。
“你這小妮子,是有意裴公子?我觀他豐神俊朗,著實一副好皮相。”老鴇子酸溜溜地說道。
這裴東來從頭到尾隻掏了六兩銀子,若他真的入幕,我春暖閣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就在二人談話間,突然有張信箋從春暖閣頂樓飄然而下,落到了謝老鴇子腳邊。
東家手諭!
老鴇子急忙彎腰把信箋拾起,打開一看。
昳麗的筆體,卻令她心如刀絞。
“裴公子當入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