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罔冷眼瞧著緣寂與仙霓躺在虛空，竟是已經認命了，想來，他自己也察覺到了吧，他們根本不可能離開此地，更遑論，去救即將覆滅的離澤。
視線下移，看著一批批自傳送結界中走出的傀儡，以及拚死頑抗的離澤人，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
一切，都會在日出之前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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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苓看著羌青，問了一個問題：“你說，他們知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呢？”
羌青愣了一下，午夜夢回時常常見到他們倔強灑脫的臉，沒有對生的渴望，亦沒有對來日的期待，隻有一往無前的決絕。
“或許，他們都知道吧。”
知道今日所有人都將逝去，知道所有活著的人都回了離澤，知道他們的道統必會滅絕，知道再過不知多少年，世間將無人再提起他們的名姓。
他們會同此夜的淒涼一起，泯滅在時光長河。
羌青想到曾經璿璣師叔問他們：“如果劍閣麵臨無法抵抗的強敵，亦沒有任何人能相助，你們會怎麼選擇呢？”
當時辭秋師兄和小十四是怎麼回答的呢？
哦，辭秋師兄說，劍閣早已融入他的道，仙之道，身死道消。
小十四說，如果真有那天，哪怕獻祭己身，也要護想護之人無虞。
他說，他要用盡一切守住劍閣的傳承，哪怕與仇人為伍。
當時小十四還想打他來著，羌青想，要不是師叔還在，小十四一定提著劍追著他滿山跑。
倒是璿璣師叔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在後來自己隨師尊出門時給了自己一個玉牌，說機緣到時，自然就知道裏麵是什麼了，羌青隻當是一個尋常的玉牌，也就隨意地收了起來。
後來小十四傳信與他吐槽，說玉虹師兄真是像開屏的綠孔雀一樣，說如果真有那天，那他也要在所有人忘記他之前，記得曾有一名叫玉虹的仙，一舞劍器，冠絕荒古，他生來便驚豔，就算是死亡，也要驚豔落幕。
“那一天，他們需記住的，不是清冷落寞而無助的仙，而是自信張揚的玉虹蠱惑眾生的傾世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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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話好像一個預言，他們一一向著結局奔赴而去。
霜晗右手拿著劍，左手緊緊攥著掌門信物。
爹在離開之前將劍閣的掌門信物傳給了自己，告訴自己從此之後，她便是劍閣第四百四十四代掌門。
四百四十四，真是個不吉利的數字。
霜晗從接過信物那一刻開始便明白了，爹與長老們此去，十死無生，而自己，也將帶著劍閣的所有人一起，用命，來為離澤爭取一線生機。
離寅時還差一刻，與書桓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看著毫無變化的大陣，霜晗知道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眼前，源源不斷的天兵仍從傳送結界中陸續走出，可劍閣與渡心宮乃至離澤能上戰場的人，哪怕有著浮花汀的輔助，仍是傷亡慘重，劍閣更是十不存一。
與他們交戰的天兵仿佛沒有感知的傀儡，天火不斷降落，他們需一邊攔截墜落的天火，一邊抵禦天兵的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