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的命軌,無外乎善與惡,無數的歲月裏,命運長河中善惡早已積攢了不知凡幾。
辭秋以仙力為引,引惡於劍內,抹殺了一輪又一輪九重闕的天兵。
可命運豈是能覬覦的,若是平日,借微小的力量去維護命運所定的秩序,或許命運不會計較。
但如今,自己隻是為了保全離澤,動用了大量惡的力量,保全那在自己道的感知中,注定逃不開被覆滅的命運的,人族的最後一片淨土。
覬覦命運者,終將被命運的法則吞沒。
羌青看著辭秋師兄周身的黑氣開始出現,而後一點一點加深,眼尾也帶上了飄動的黑氣,如光影般流動。
不由又想起師尊曾經說過的話:“羌青,無論是我還是你辭秋師兄,我們都隻是在這條道上摸索著前行,因為我們終究隻是人,我們無法漠視人族的命運,也許哪一天,我們會因為人族的未來與命運去抗衡,但是你不一樣。”師尊眉眼慈愛:“我能感覺到,命運對你,更為寬容。而你也比我們更清醒。”所以不會去與命運為敵。
羌青隻以為是因為他的經曆和長生血才會讓師尊如此說,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命運之所以寬待他,除長生血之外,更因為他是半神,體內流淌著的,除了一半的長生血,還有一半神明的血,神愛萬物,唯不愛人,而法則偏愛神明,所以,擁有一半神明血的他注定比他們更適合走這一條道。
哪怕,師尊最初也隻是因為他比所有人都純粹的長生血,曾經倍受神明垂愛的長生血。
而法則,對神明遠比對人類寬容,因為神明是他所選定的,此世的代行者。哪怕長生血仍屬於人類的範疇,但神明的垂愛已經讓法則對其愛屋及烏。
或許師尊以為,比他血脈更純粹的自己,能得到命運更大的寬容。因為他自己自走上這條道起便有所察覺了。
去了葉城之後,他什麼都明白了。
但羌青想,師尊有一點說錯了,如果是為了劍閣,哪怕違背自己的道,違逆命運,他也在所不惜。
他無法看著劍閣滅亡,無法漠視霜晗,玉虹,辭秋,以及劍閣的同門在他眼前逝去。
神不愛人,所以哪怕九重闕的初代人族用了十九萬年的時間也無法再次觸動神明對人的情感。
可是,他隻是半神,他有來自一半血脈的對人類的漠視,另一半長生血卻讓他能共情世人的情感,所以,他不愛人類,卻愛爹娘大狗哥,以及後來的劍閣。
可是他終究還是親眼目睹了劍閣的覆滅,在響徹長夜的劍鳴之中。
辭秋師兄的身影已經快被黑氣完全覆蓋了,天兵一陣陣倒下,消逝在黑光裏。
哪怕被黑氣縈繞,影響著理智,辭秋仍然能冷靜地使出劍法,多年的修行,他早已能在惡念裏保持清醒,擔心的,不過是命運的懲罰。
詭秘的藍,熱烈的紅,死寂的黑,戰場之上,除這三大主色之外,也夾雜著其他的色彩。
浮花汀的弟子周身一道道綠光飛向整片戰場,輔助與九重闕天兵戰鬥的眾人,渡心宮弟子以筆墨結陣,阻攔對方的攻勢,增益己方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