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以前王夫人擔心女兒在王府立足不穩,才有心傳話給女兒:想給她送幾個榮府家生子做“幫手”……可當她親自到王府瞧過一回,這份心思便徹徹底底地收了起來。
第一王爺不好糊弄,而且看起來王爺對榮府怕也……不怎麼器重,肯對她客氣都是看在女兒元春的麵子上;第二,女兒如今的心思她都有些摸不透,也更不能想著牢牢掌控了。
最關鍵的是,寧府那對父子惹出的麻煩,憑什麼要她女兒費心費力耗情分?你們不是向來親近小姑子一家子嗎?怎麼不去找人家求情去?
其實,賈珍他們也不是沒想到林海,而是覺得林海必定不會伸手的……不過王爺也未必肯幫忙就是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元春覺得這事兒就該寧府自己扛。
卻說王夫人這邊還沒打發人去王府傳話,元春這邊便已然知曉寧府的“動靜”了:當年她入宮前在莊子小住時,看中的李大一家,如今正管著她的嫁妝鋪子。
李大早就得了元春的吩咐:多留心寧榮兩府的動靜,尤其是太太奶奶們算計銀錢時,他探得多少風聲便要及時報來多少。
而這回李大家的果然盡職盡責,午後便前來稟報道:“回側妃的話,太太奶奶們都沒什麼動作,隻是宮裏的總管到了寧府,隨後珍大爺便請了赦老爺和政老爺過府說話。”
元春聽了不急不惱,反而有種“啊,終於出事了”的輕鬆感。
大伯賈赦和父親賈政,本事為人怎麼樣另說,但有個好處:在官場上膽子都不大。膽子不大就意味著不輕易惹事……類似這回,寧府出事,榮府的兄弟倆也要一直跟著背黑鍋,隻要兩三回,兩府便能自行疏遠了。
寧府才是真正的是非窩,比起寧府,榮府都算得上幹淨了,最起碼大伯和父親幹不出“扒灰”這種事兒來。
當晚,趙之楨歸來時,也瞧出元春心情不賴。他逗著健兒,也不耽誤跟元春閑聊,“今兒你娘家堂哥的書房可都讓人抄了。”
元春笑道:“我等著他們打發人來說項呢。”
趙之楨也來了興致,“你不替他們求個情?”
“去官免災的事兒,”元春平靜道,“不然聖上跟前的公公怎麼會那樣客氣?連我都看得出來,就是不明白他們有什麼舍不得。這回主動些,讓聖上也痛快些,才有將來不是?”
“他們還不如你看得透徹,”趙之楨聞言笑了笑,卻也難免感慨,“有些人可把虛名看得比自己性命更要緊。”
這意有所指元春哪能聽不出來:王府裏可不就有為了虛名而兀自強撐的人嗎?
隔了一天,王夫人再次來到王府,好在她隻是為賈珍傳話而已:賈珍還想勉力“掙紮”一下,可王夫人真沒有救人於水火的好心。
“要我說,你不要管!好生伺候王爺,照看健哥兒才是正經。”
元春笑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