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娘家漸有起色,兄弟侄子都有了官身,元春便為璉二哥和珍大哥哥的“私德”擔憂不已。
賈璉到關口做官,接連碰了幾次壁——關口不是老家金陵,行事略過一點也有人提點包容,在關口人人都有靠山,且身後錯綜複雜,賈璉知道畏懼便幹脆地收斂了起來,之後收下那對姐妹花也算事出有因。
可賈珍囂張依舊,從無改變……元春拿他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是元春毫不猶豫地扶起了侄兒蓉哥兒。
這會兒她要說的也正是蓉哥兒,“王爺,我侄兒他有事要稟報,但不敢進來。”
賈蓉帶著孝,本來就不該出門,再說王府裏王妃懷著身孕,若無王爺親口允許,賈蓉當真不敢邁進王府的大門。
趙之楨可不忌諱這個,點頭道,“咱們一起到外麵書房說話。”
死在他手下的異族根本數不清,到了“鬼神辟易不敢害”的地步,哪裏還在乎這麼點晦氣?
元春便在趙之楨的監督下,穿足了衣裳,左王爺,右抱琴,前管事,後媽媽的陣仗下,前呼後擁地來到了王爺的外書房。
賈蓉也是剛剛趕到,他一身素色衣裳,眼中布滿血絲,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憔悴得讓人一見難忘。
對大多數男人來說,奪妻差不多就是死仇了。
問題是奪妻的元凶還是他親爹,賈蓉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剛在王爺手下混得小有成就,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這一次的打擊猶如九天神雷從頭劈到腳……
看到侄兒如今行事仍有章法,並沒憤世嫉俗,元春已經十分欣慰了。
賈蓉行禮後便直截了當道,“侄兒覺得時機不太對。”
他身為斥候,多多少少也算有點分量,自家醜事被揭開,怎麼也得是他在關外值守的時候吧?可這次偏偏是他奔喪到家之後,忽然有人出麵把他父親賈珍給告了,更有意思的是當天便來了人給他家通風報信。
他越琢磨越不對勁兒,正好他父親跑去榮府跟叔叔們商量對策,他便偷偷跑了來,找姑媽討個主意,要是能直接從王爺這兒討到定心丸當然就更好了。
不過侄兒現在心還亂著呢,元春便先吩咐丫頭給侄兒倒茶,“慢慢說,都是一家人,誰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趙之楨就坐在旁邊,看著元春張羅,目光柔和嘴角微挑,卻並不說話。
賈蓉喝茶定了會兒神,期間餘光偷瞄王爺了好幾回,而他姑媽那副神情擺明了就是在說:你就實話實說,我給你撐腰……
他想了又想,還是堅信姑媽不會害他,“送信的人好像是珠叔的同僚,”又把心一橫,“這些日子,父親跟珠叔像是不大和睦。”
元春應道:“這事兒我知道。”轉過頭便向趙之楨解釋,“我哥跟珍大哥哥前陣子鬧了回不歡而散。”
趙之楨隨口問道:“為的什麼?”
“寧府出了這麼多岔子,珍大哥哥依舊穩如泰山,不是愚不可及就是必有依仗。您看我珍大哥哥會是前者?我哥自然要去探探底細,而珍大哥哥不肯說罷了。”
說到這裏,元春一扭頭,又看向賈蓉,“你知道多少?說來聽聽吧。”
賈蓉一噎:姑媽嫁進王府氣勢漸足不說,當著王爺怎麼性子也越發天真爛漫了?您怎麼還把侄兒推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