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跟隨費家“起事”的人家,若沒被禁衛軍殺死又沒能及時遠遁,就都下了大獄。他們死罪可免,但難逃流放結局。而京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在為他們空出的位子摩拳擦掌:利益總能讓人忘記畏懼。
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大皇子。縱有再有半個京城,甚至遍布天下的官員支持,終究抵不過一隊披甲持刀策馬的……武夫!他的王府被圍了大半夜,直到柳桓和禁衛軍先後到來,他才終於舒了口氣。而他的美夢也一下子就全醒了。
大皇子為了拉攏臣子,一直很能放得下身價,如今要對常年掌兵的弟弟低頭,他最多也就煎熬了一晚上。當晚,他的幕僚們也建議他再慎重一些,“將來”……也未必就屬於七皇子。
大皇子當時冷笑一聲,“我隻問你們,當時若是我在宮中,乾清宮裏的侍衛們可願意聽我調動指揮?!”
幕僚們無言以對。
大皇子自己也承認:虧他禮賢下士,長袖善舞,還刻意與諸多武將結交,可論起“得人心”這一條,他一直都不如向來沉默寡言又不溫不火的七弟趙之楨!
好在他是個痛快人,願賭服輸,除了在父皇身邊盡孝之外,便是盡力和七弟修複關係。
萬幸趙之楨在掌握勝局之際,從來都不會小氣。而且……大皇子也很快地得到交出“投名狀”的好機會,說起來此事跟元春也有點關係。
本來二人說話就沒太多忌諱,自從“那一夜”過後,更是直接達到了“無話不談”的境地。
譬如這會兒,趙之楨歪在榻上,徐徐說道,“父皇今天跟我說,那個人他來處置,將來也不會給我留什麼禍患。”
聖上倒是愛恨分明,當斷則斷……話說回來,明君差不多都這樣,知道自己錯了,總是立即著手改正。
於是元春應道:“這可太好了!”
趙之楨可不相信元春連這番話透出的意思都聽不出,可她這態度……好吧,自己還是小瞧了她,也隻有這樣的性子,才能在王府被圍攻的時候鎮定自若。
元春此時也回過味兒來,自己好像太平靜了,不過王爺這語氣又哪裏興奮?
她也小聲抱怨道:“王爺您都這副語氣,難道還指望我一驚一乍嗎?”
趙之楨大笑,“又是我的錯啊。”這就幹脆利落地認了。
事關“將來”,趙之楨先給元春喂了顆定心丸,隨後他也來了興致,跟元春嘀咕起他那個知趣的大哥,“能屈能伸得我都佩服。”
“識時務者為俊傑,”元春倒挺理解大皇子所作所為,“京裏牆頭草多了去,還能讓他們都沒活路?趕緊伏低做小,省得最先遭殃。”
當年聖上登基時,正血氣方剛,也沒把所有看不順眼的人全殺了,更別提王爺您還不是皇帝。想了想,元春又誠懇道,“能審時度勢,自是長處,不過短處便是沒有拚死一搏的勇氣……總比那一位讓人舒坦,既然如此,你擔心什麼呢。”
比起太子這種自視甚高,又比較“天馬行空”想幹就幹的奇人,大皇子當真是個老實人。
再說王妃韓續跟大皇子算是一類人,嫁入王府後幾番試探,終於試探出了王爺的真心,也果斷熄掉了“管教”她這個側妃的心思。
隻是王妃和王爺的關係,元春可就管不著了:麵子都是自己掙來的,連她自己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