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咬金供盜(1 / 3)

當初叔寶咬金認識的時候,是朝夕頑耍的弟兄,怎麼就沒有認出來呢?隻因為當時咬金的麵貌還沒有這麼醜陋,後來因為遇到異人,服了些丹藥,長得這等青麵獠牙,紅發黃須。二人重新拜了以後。叔寶說道:“幼年相交,時常懷念。就是家母也常常思念令堂,自從分別以後過得還好嗎?”在座的朋友,一個個都點頭嗟歎。叔寶起來,命手下將單員外席前的坐機,挪到咬金席旁,敘垂髫之交,更勝似雄信邂逅相逢。隻是叔寶坐得有點不舒服,剛才和雄信對坐時,隔著酒席,端端正正接杯舉盞,坐得舒暢。如今尤員外坐正席,對麵是咬金坐了,叔寶隻好坐在桌子橫頭,坐得不舒服也就罷了,咬金卻又是個粗人,倒一杯酒在麵前,叔寶飲得慢點,咬金就動手一拉一扯的,叔寶因為剛剛過堂,打破了皮,有些疼痛,眉頭略皺了一皺。咬金心中就不高興起來,對叔寶說道:“老兄還是跟單二哥吃酒去吧!”叔寶說道:“這又為何?”咬金說道:“老兄不比當年,如今眼界寬了,有些嫌貧愛富了。剛才與單二哥飲酒,何等歡暢,和小弟吃兩杯酒,就皺起了眉頭。”叔寶又不好說腿疼,隻好說道:“賢弟不要多心,我不是這等輕薄的人。”賈潤甫又替叔寶分辨道:“知節兄不要錯怪了秦大哥。秦兄的貴體有些不方便。”咬金是個粗人,也不理解不方便的意思,就罷了。

雄信聽到以後,就問賈潤甫:“叔寶兄身上有什麼不方便?”賈潤甫說道:“一言難盡。”雄信又問道:“都是相厚的朋友,有什麼說不得的話?”賈潤甫叫來手下問道:“外麵站著的人,都是什麼人?”手下回覆道:“都是跟隨眾爺的管家。”賈潤甫又向自己手下人說:“你們太不會辦事了,在家不會迎賓客,出外方知少主人。這些眾管家在此,你們怎不供奉茶飯?”又向管家說道:“列位不要在此站列,請到外邊小房中用晚飯,那裏自有人服事。”賈潤甫將眾人都送出三門,自己把門也關了,方才入席。眾朋友見賈潤甫這樣神神秘秘的,都猜疑起來,不知是何緣故。雄信等賈潤甫坐下,才問道:“賢弟,叔寶為何不方便?”賈潤甫說道:“從來沒聽說過的事。新君即位,在東都洛陽起造宮殿,山東各州都要協濟銀錢三千兩。青州讓解官押解三千兩銀子去東京,誰知道來到長葉林這個地方,被兩個沒天理的朋友,取了這銀子,又殺了官。殺官劫財的事,還是平常,卻又臨陣通名報姓,叫做什麼陳達、牛金。因為是在齊州發生的事,青州就上報東都,讓齊州州官賠補,並要緝獲這兩個賊人。秦大哥在來總管府中,本來是金帶前程,被這件事牽扯進來,劉刺史把他要了回來,負責抓捕這兩個人。先前過堂的時候,看在來總管的麵子上還不好意思打,如今連秦大哥都打壞了。到九月二十四日就限滿了。劉刺史聲稱,如果期限滿了還沒有抓住賊人,就讓他們十幾個人賠這項銀子,不然就要押解到東都宇文司空處。”

在座的朋友一個個都非常吃驚。與這事沒有關係的還好,有關係的心裏就亂了。尤俊達在桌子下麵捏咬金的腿,想給他提個醒不要亂說。誰知咬金卻大叫起來,說道:“尤大哥,你不要捏我,就是捏我也少不得要說出來。”尤員外嚇出一身冷汗,動也不敢動。叔寶問道:“賢弟說什麼?”咬金斟一大杯酒,說道:“叔寶兄,請飲了這一杯酒,明天給令堂拜壽以後,就有陳達、牛金出來讓兄長請功受賞了。”叔寶大喜,將這杯酒一飲而盡,說道:“賢弟,這兩個人現在在哪裏?”咬金說道:“當初那解官記錯了名姓,就是程咬金、尤俊達,是我與尤大哥幹的事。”眾人聽了這話,連叔寶的臉都黃了,都離開座位站了起來。賈潤甫趕緊把左右小門都關了,眾位朋友都圍在叔寶三人的桌子周圍。雄信開言說道:“叔寶兄,這事怎麼辦吧?”叔寶說道:“兄長不必驚慌,沒有此事。程知節與我自幼相交,他渾名叫做程愣怔,剛才聽見賈潤甫說,我有這些煩心事,他說出這句呆話是想逗我開心,好陪各位兄弟飲酒。流言止於智者,各位兄弟都是高人,怎麼能把戲言當真?”程咬金一聽,急得暴跳如雷,大喊道:“秦大哥,你小瞧我了!這是什麼事,怎可能說笑話?如果說謊我就是畜生了!”程咬金一邊高聲嚷嚷,一邊用手從腰裏摸出十兩一錠的銀子來,啪的一聲放在桌上,指著銀子說道:“這就是青州官銀,小弟帶來做壽禮的,齊州的樣銀跟這銀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