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棠被問得怔愣,思索了一瞬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覺得那些資助貧困學生的社會人士,每一個都有所圖謀嗎?”慵懶地撕下盒邊的吸管,插入包裝口後,江封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飲料。
“不是。”魏棠認真地回答。
一時間拿不準江封這話的意思。
緊接著她聽到他說:“你就當我是大怨種,見你可憐,好心好意砸錢幫你。”
魏棠:“……”
若世間真有如此無私的人,又怎會落到她的頭上。
麵前的女孩畏畏縮縮,猶猶豫豫。
哪裏還有雨幕時那股子拽氣。
看得江封有些煩躁。
他很討厭怯懦畏縮的人。
放下綠茶,江封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微微將身體探向魏棠,目光灼灼地盯著魏棠的眼睛,“魏棠,你還想回到那個家嗎?”
“不想,我不想。”這次魏棠倒回地決絕。
迎上江封那雙淩厲的眼,裏麵像是帶著黑洞,魏棠忘記錯開視線。
耳邊傳來他冷硬堅決地詢問,“你甘心按照你爸媽的話,輟學早早結婚生子,一輩子擺脫不了他們的束縛,鑽入鍋碗瓢盆的盒子裏喘息?”
“我不想。”魏棠不想再過這種生活,重複壓抑的家庭氛圍,未來一看就到頭。
眼底又蓄起水霧,說到底,從來沒有人向她詢問過這些問題。
呆滯地看向江封,她問,“你什麼意思?”
“我給你遞個樹枝,抓不抓得住,走不走得了,全靠你自己。”
江封收回身體,坐回凳子上,抱著手臂,凝視著魏棠繼續說道,“你就當我是怨種,我可以無條件拱你讀高三,要是你有本事考上大學,我也可以繼續拱你上去。不需要你付出什麼,你的學費生活費我都包了,而以後你畢業工作了,咱們也不必要聯係。”
“到時候,你走你的陽關路,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互不打擾。”
江封恣意地勾唇:“如何?”
餅直接砸在了魏棠的腦袋上,給她砸得暈頭轉向。
還能如何,她隻賺不虧。
難道是上天可憐她倒黴十八年,突然施舍她了?
魏棠聽著江封的話,心髒猛跳。
指尖都忍不住顫抖,差點沒有拿穩手中的綠茶。
她有拒絕的餘地嗎?
她沒有。
“好。”魏棠聲音沙啞地說道,“我都聽你的。”
聽到她的答案後,江封滿意地起身,“以後你就住昨天那臥室,老老實實上學聽課,在我屋裏頭也不必要這麼拘謹,哦,你要是心底過意不去的話,以後做飯什麼的家務包一下。”
魏棠認真地點頭:“沒問題。”
江封指了指身旁的麻袋,“自己收拾一下房間,晚上帶你出門。”
“好的。”
魏棠放下手中的綠茶,乖巧地拖著自己的麻袋,朝著昨夜的臥室走去。
關上房門後。
望著周遭的一切,她卻頓下身子,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一切都像做夢,一個荒誕而美妙夢。
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美夢。
但身體的疼痛清楚地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逃離了那個窒息的家庭。
她腐爛的人生迎來了轉折點。
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克製的嗚嗚聲,演變到最後,變成了宣泄般號啕大哭。
哭聲穿透牆壁,傳入客廳。
江封喝著手中的綠茶,抬眼望向如今屬於魏棠的房間,眼底晦暗不明。
哭吧,哭完了,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