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閉眼時，媽媽努力對他露出了笑容。
直至死亡，她的樂觀才隕落。
紀檢花了五年的時間，去接受媽媽的死亡，瘋狂的掙錢，讓自己沒有後悔自責的時間。
直到三十歲，他開始變得成熟。
繼承了媽媽對生活對死亡的態度。
哪怕死亡會在明天降臨，他也會笑著迎接明天的到來。
蘇婉知道他的經曆，身為枕邊人的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低落，適時的親了親他的嘴角，給予愛人的支持。
“明珠會好的。”蘇婉安慰他。
“是啊，會好的。”紀檢斂起低落，重新換回了高興，“等下咱們就去接棠棠吧。”
“出門前，明珠眼巴巴地要我帶姐姐回去。”
“行。”蘇婉點了點頭。
—
紀檢和蘇婉到江封家時，是江封過來開的門。
紀檢朝他笑了笑，但江封板著臉，說了句“她在臥室”，就直接丟下他們進房間去了。
留下紀檢和蘇婉不明所以地麵麵相覷。
江封養的小狗無精打采地趴在角落裏，奇怪的氛圍籠罩著客廳。
“人來了。”手機振動，魏棠停下收拾書包的動作，打開屏幕，發現是江封的消息。
他倆吵完後，魏棠就跑進臥室給紀檢打了電話，沒想到才過了一小時，他們就到了。
拿了身份證和手機，魏棠背著書包走出了臥室。
“媽媽，叔叔。”她平靜地問好，除了紅腫的眼角，尋不到她剛崩潰的痕跡。
紀檢察覺到了她和江封間奇怪的氛圍，想到她電話裏的哭腔，他沒多問，攬著蘇婉的手說“都收拾好了嗎？那走吧。”
“嗯。”魏棠朝他們點頭，”走吧。”
“轉學校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我們會給你安排好的。”總歸是親女兒，冷漠會顯得生硬，蘇婉溫柔地朝魏棠笑。
即便沒有多少真心。
“媽媽很高興，你能夠原諒媽媽。”
隨後主動上前，抱了抱魏棠。
親密的接觸讓魏棠不自覺的繃直了身體，蘇婉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刺入她的鼻息，手指微抖，在猶豫中，她抬手回抱蘇婉。
手臂傳來蘇婉肌膚的溫度，這種感覺很奇怪。
魏棠躊躇地喊了聲“媽媽。”
“哎，對對。”望著母女相擁的畫麵，紀檢由衷地高興。
“那走吧。”他不打算和江封告別，怕碰些黴頭。
魏棠安靜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腳剛準備踏出門口，趴在角落裏的叢叢猛地衝了過來，咬著她的褲腳使勁往裏拽。
“叢叢，鬆口。”魏棠扯著自己褲腳，難過地望著它。
“汪汪汪！”叢叢叫地急促淒厲，四肢爪子都在用力往屋裏退。
“汪汪汪！”客廳裏響徹狗叫聲。
魏棠和它僵持不下。
紀檢試著拖走它，但是叢叢咬得賣力，他又怕動手重了傷到小狗。
“鬆嘴。”好在這時，江封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不容拒絕地命令小狗。
叢叢平時很聽他的話，但是現在，像是知道了魏棠不會再回來，它絲毫不理會江封的命令。
死死咬著魏棠的褲腳。
“連你也要反是吧。”江封被它氣笑了。
大步走向叢叢，直接蹲下身，大手抓上了叢叢的狗嘴，逼著它鬆口。
“鬆！”江封強硬地命令。
手指捏著叢叢的嘴，見它死強，逐漸發力，也不怕自己被叢叢失口咬傷。
終於，叢叢鬆開了魏棠的褲腳。
嗚咽地匍匐在地，哀淒地望著她。
好像在說，別走。
江封的大手撫摸著叢叢的背，垂著頭，魏棠看不清他的神色。
魏棠的褲腳落在他的餘光裏，他頭也不抬地說：“還不走？”
倆人離得很近，一人站著，一人蹲著，魏棠熾熱而瘋狂的目光落在他修剪得井井有條的短發，發質偏硬，就像他的心一樣，硬的。
她唇瓣翕動：“再見。”
我們會再次遇見。
話裏濃縮著她的決然與不舍。
褲腳離開了視線，掃過微微的風，江封保持著原有的動作，沒有回答她的話，並不把小姑娘愛意放在心上。
他相信，過了幾年，魏棠就會忘了他。
小姑娘會遇到很多人，靈魂會找到屬於她的共鳴。
很顯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