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竊私語從對黎曉死亡轉到了她倆的關係上。
“都給我讓開！”
“不許圍觀！”
保安雄渾的喊叫聲從人群後響起，越來越清晰。
圍得水泄不通的圓圈被迫開出一道口子。
魏棠機械地轉頭，環視四周，發現一圈的人目光都落黎曉的死態上，她抬手脫下了自己上衣，露出的白皙皮膚和腳下的一灘紅色產生巨大的衝擊感，她緩緩蹲下身輕輕蓋在了黎曉的臉上，遮蓋住她的血肉模糊。
不一會兒，到場的保安們給黎曉蓋上一張白布。
魏棠被拖走時，隻能看見她伸出白布外的手腕。
紋著她名字的希臘語。
她後來去搜索了那串希臘語的具體翻譯，意思是“黎明終將破曉。”
她沒有騙她，真的是她的名字。
她想起她們第一次搭話時，她說：“喂，我叫黎曉，黎明破曉。”
———
消息被學校壓了下來。
鍾意海並沒有受到實質性懲罰，除了風評受損，就連論壇上的出軌事件都是澄清了。
有實質性證據證明鍾意海和黎曉存在不正當關係嗎？
沒有。
至於發布謠言的那人，追查下去的結果指向了自殺的黎曉。
是她自導自演了一切。
神經病，瘋子……成了黎曉的代名詞。
因為魏棠是黎曉唯一的朋友，所以調查她死因時，警察也仔細盤問了她相關情況。站在警察麵前，聽著他們關於黎曉的詢問時，魏棠才猛地發覺，認識三年，她對黎曉了解地寥寥無幾。
“你是魏棠吧。”穿著優雅華麗的女人眼底難言的憔悴，“我是她媽媽。”
魏棠望著眼前的女人，她和黎曉一點兒也不像。
“很多人都覺得我們不像母女。”女人握著手提包，微微苦笑。
“希望不要因為她的事被嚇到了。”
“她的死亡，到此畫上句號吧。”
“您叫住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魏棠原本以為她會詢問自己一些關於黎曉的情況，卻沒有料到她張口便是不想再追究黎自殺的事。
“是的。”
“黎曉是個瘋子，我一直都知道。”
“再追究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女人說完後，越過魏棠，徑直離開。
魏棠望著她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她不甘心黎曉就這麼死了。
鍾意海。
她想到黎曉說到自己男朋友時的臉龐，眼底的笑容是騙不了人的。
鍾意海和她，不可能清清白白。
所有人都不再探究黎曉真正的死亡原因，隻有魏棠。
黎曉的所有東西都被清理出去了，魏棠望著空蕩蕩的床鋪，腦海裏滿是一地的鮮血。
她想，她這輩子都忘不掉她了。
黎曉關注了她的網絡賬號，沒有其他途徑了解她的魏棠，隻能從這些曾經的關聯中，重新認識她。
希望在蛛絲馬跡中找到黎曉自殺的原因。
大三一整年，魏棠白天時狀態良好，好像真的沒有受到黎曉死亡的影響，但每當夜晚降臨時，她的腦海裏會反複上映黎曉的死亡。
自從親眼目睹好友的死狀後，每一個夜晚她都反複煎熬難以入眠。
但無論她怎麼查，都沒有任何進展。
事情的真相仿佛就是他們說的那樣，鍾意海老師清清白白，而黎曉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
魏棠不信，但是外界反饋給她的聲音逼著她去相信。
在煎熬中，她的心理狀況越來越差。
直到大四上學期，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鍾意海的作品《死亡》，掀起了一片讚賞的熱潮，在全國美術展覽上一鳴驚人。
魏棠在手機上看到那幅畫時，她獨自一人待在宿舍。
她想起自己詢問她論壇事件真假的那天，黎曉莫名其妙地舉動。
“我最近新畫的油畫。”
她不是個愛分享作品的人，怎麼偏偏那天給自己看了？
越想越瘋狂，魏棠整個身體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手機從顫抖的手指中跌落，砸在地上，發出響聲。
“啊！”這讓她想到了黎曉死亡前的那一聲巨響。
魏棠終於失聲痛哭，精神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