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流雲城外的流雲江岸,楊柳依依,芳草萋萋。
順著江水而下,不過幾裏,便有一支流,再往前,沿岸翠綠便被一片粉色取代,桃花錯落間隱約可見一清幽小築。
明月兒此刻正依靠在桃樹上,一紙書頁蓋住臉,也蓋住明媚的太陽,趁著好春光打起了盹。
這個院子是母親當年居住之處,年幼時一直隨母親居住於此,母親死後便隨父親去了城裏的明家大宅,每個月來一次這裏,是明月兒最愜意的時光。
“桃花夭夭,其葉……其葉…蓁…蓁…”
明月兒伸手去抓夢中的書本,書本沒抓到反而從樹上摔了下來,疼得她呲牙咧嘴。
“鍛體五層也能摔這麼疼,不知道那些禦劍而行的仙人會不會摔疼。”
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從地上爬起來。
小築後麵,流雲江水蜿蜒而過,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
湖邊的幾株灌木上,正晃動著粉色的衣物,微風吹拂間,隱約可見一些少女的貼身褻衣。
湖中一個可愛的少女一會兒露出小腦袋瓜,一會兒又將頭全部埋進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會兒搖曳著躺在湖水上。身姿婀娜有致,潔白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柔和的熒光。
明月兒揚起手掌捧起清水澆在自己身體之上,感受著那份清涼好不愜意。
殊不知身後一道灰色卻隨著江水而來,緩緩的接近她身邊……
明月兒捧水的手僵在半空,感受著抵在自己腰間的東西,突然轉身一掌推出,灰色的物體狠狠的摔在岸邊。
然後急忙躍起,穿好衣物,遮住這美好的春光,方才來得及細細觀察。
“這……這是個人!”
想著可能是自己一掌打死了人,明月兒也顧不得方才這人為何靜悄悄接近自己身邊,趕緊上前撥開這人淩亂的頭發,探著鼻息,灼熱的鼻息嚇得明月兒趕緊收回了手。
“還好還好,他還活著。”
明月兒撫著胸脯,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才有時間觀察這個差點被他一掌打死的人。
此人居然是個年紀和她相仿的少年,稚嫩的臉龐雖然平平無奇,眉宇間卻有一股在父輩,不,甚至是她爺爺臉上才能看見的氣質。
此刻的少年正抿著嘴角蹙著眉頭,仿佛經曆過巨大的痛苦一般。
感受著少年周身的滾燙,不見少年醒來,明月兒將他抱起,朝著小築走去。
一望無際的虛空中,陳長生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沒錯,此刻的他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的肉身懸浮在虛空中,不時有火焰雨水雷霆等衝擊著肉身,直至化為白骨,又從骨間長出黃土,開出花,引得翩翩蝶來。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周而複始。
他不能感,不能想,不能聽,甚至不能看,所見之處隻有他自己。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個輪回,鼻中突然傳來一抹幽香,身體也落在一個柔軟的地方。
他經曆過很多險境,卻從未感受過如此的溫柔。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境吧,真想這樣直到永遠,可是,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啊。”
一雙明眸起張,洞穿無盡的虛空。
“活著,真好。”
明月兒端著小瓷盆紅著臉,比桃花還紅的臉。
想起剛才幫陌生少年褪去衣物,好消散身上的火熱,自己竟然覺得少年的身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