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太小了。
教室的雜物堆上方又一個巴掌大的排氣扇通風口,那扇鎖死的門上有一塊小正方形玻璃,但並不能算是窗戶。
“你他娘的在幹什麼啊!快開門啊!”
孫才隔著玻璃看到了陳群關,臉上的表情絕望而猙獰。
衛廉不知道陳群關說了什麼。但是他記得在監控裏,陳群關發現著火第一時間並不是嚐試開門開門,而是跑去拿滅火器。
對著陳群關的背影,孫才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發了瘋似的捶碎了那塊玻璃,不顧尖銳的殘渣劃破皮膚,拚命往外擠。
但是那個格子太小了,十乘二十厘米的空隙,連腦袋都出不去。
田小魚焦黑的手終於抓到了孫才的腿,火焰伴隨著她的動作一點一點往上攀爬。
“啊!我操你奶奶個腿!田小魚你去死吧!”
孫才吃痛大叫,雙目赤紅。他放棄了繼續往外求生,回過身,死死掐住了田小魚的脖子。
……
一切都在燃燒。
衛廉恍惚了一下,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但是他一時想不起來他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火場,一氧化碳中毒的惡心和眩暈席卷而來。
……不對,向大全不可能是死在這裏的……他的屍體至今都沒有被發現,一定還有人動了手腳。
衛廉努力保持清醒。
他希望向大全做些什麼,但是這具身體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鄭雨的慘叫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小了下去,但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死去,衛廉能看到他在抽搐。
田小魚被死死掐住脖子,一雙眼睛暴凸在外,清秀的臉上露出癲狂之色。
“都給我死……都給我死……!”
她的嘴在動,但是聲音卻發不出來,嘶嘶的宛如蛇叫。
衛廉看著,忽然毛骨悚然。
“燒……全燒死……陳群關也得死……”
他想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性。
“我計劃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殺掉你們這些……威脅向老師的人……我要和你們玉石俱焚……!”
田小魚的頭發已經完全燒掉了,全身一絲不掛,皮膚皺縮血液蒸發讓她顯得宛如一具骷髏。
孫才看著田小魚近在咫尺的臉,恐懼一時間壓過了痛苦和暴怒。
“……你在說什麼?燒成這樣你為什麼還沒死?!”
他下意識鬆開了手,似乎所有的灼燒痛一瞬間全都加倍衝刷他的神經,孫才再次慘叫起來。
天花板開始大塊大塊的往下掉,承重柱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小魚!”
衛廉聽見自己嘶啞地喊了一聲。
黑煙和烈火裏,田小魚空洞的眼眶朝他望了過來。
粘稠的液體開始從她的眼眶裏流淌出來。
“向老師……對不起……門是我鎖的……”
衛廉已經猜到了。
越來越多的粘液一樣的東西從田小魚的七竅流淌出來,彙聚在她的身下,活物一般蠕動著。
“向老師……你每次來救我都很快……”
田小魚斷斷續續地說:“就是這次……太快了……”
“再晚一點……就能把陳群關也燒死在這裏了……”
衛廉閉了閉眼睛。
田小魚肯定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陳群關和手下霸淩了,她知道這些人是為了逼迫她敬愛的老師做不好的事情。
她知道他們會選什麼地方,也知道孫才喜歡玩火。也許她早就被燎傷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