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下起來就仿佛永不停歇,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如煙似霧地細密織網,平白令人壓抑。

秋風微卷,王全打了個寒顫,搓著發麻微紅的手,順著長廊往廳房走去。

迎麵撞上歸來的葉白,看到他身後跟著身披鬥篷看不清臉的人影,好奇打量著,“葉統領回來了。”

葉白隻沉聲問道,“王爺可在府上?”

王全收回目光,“在主院內室。”

葉白頷首,正色說道,“此事事關重大,王總管若無要事一起來吧。”

王全見他麵色不好,點頭應下,將手中的賬冊遞給身後的小太監,低聲派他去通知賬房改日再來。

不久到了主院房門外,揚聲通稟。

趙知行低聲應了聲,三人走進。

元景帝到底沒有做絕,隻將東西收起,趙知行空閑後讓人重新布置,除了枕邊人整個院子一如往昔。

趙知行見人進來起身坐正,目光放在他身後的人影上,“這位是?”

人影摘下兜帽,半張臉上紋著神秘圖騰,微微低頭抬手,衝他行禮,“客山族祭祀晝。”

趙知行神色一怔,客山乃百越最大最神秘的一族,居住在瘴氣經年不散的深山,縱然當初歸順,也隻一個族長出麵,葉白找個宋氏怎麼還把客山淩駕於族長的祭祀請來京城?

疑惑的眼神掃了眼沉默的葉白,起身微微行禮。

葉白垂目,大概說了番經過,“屬下一路順著痕跡到達百越尋外祖母幫助時,正遇客山祭祀為她祈福,告知宋氏的樣貌年歲和王妃死前症狀,祭祀便同屬下一同前來,說想求證一件事。”

趙知行心頭微動,麵色一沉,“王妃之死可是與宋氏有關?”

晝扯著嘶啞的嗓子輕笑,“請允許在下在府中查探一番。”

趙知行瞥了眼葉白,見他點頭,繃著臉應下。

晝從袖中取出竹管,指節大小的六翅飛蟲悄無聲息地飛出,在內室盤踞片刻落在梳妝台的首飾盒上。

他上前抬指,讓飛蟲落在指尖,從上往下緩緩拂過,摸到中部被飛蟲帶著停頓,抬手抽出首飾盒,摸索到最深處取出一個做工精致的銀簪。

飛蟲落在簪頭花苞處,晝撥動幾下,機關彈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格外清脆,晝拿起銀簪輕嗅,雖然清淡的近乎消失不見,但依舊能分辨出是那東西的味道,晝蒼老的麵龐泛起波動,喃喃自語,“果然是你。”

他衝葉白點了下頭,戴上兜帽往外走去,葉白看了眼趙知行,追了幾步讓門外的仆從帶他去廳裏稍坐,又讓人退出主院,守好院門。

趙知行看他忙前忙後,淡漠坐在榻上,垂目不知在想什麼。

等院裏安靜下來,葉白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深吸口氣回房關上門。

宋氏原是客山祭祀晝的弟子,也是下一任客山祭祀,二十三年前她突然不告而別離開族群,隻留書說權當她死了。

他簡短說完宋氏過往,合了合眼沉聲說道,“客山祭祀懂一種口口相傳的秘藥,名曰往,食之胸悶,五日後高熱而亡,看上去就像正常而亡,任誰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