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行聽到關門聲,心知下一個就是自己,輕咳一聲坐起,“父皇回來了。”

元景帝呲笑,“裝模作樣。”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沉聲說道,“老大家的昭禮已經五歲,老四和你同齡,昭文也兩歲了,你呢?”

趙知行輕笑,“兒子成婚不到一年就出征蠻夷,才剛回京城讓我怎麼生。”

元景帝卻不聽他狡辯,隻淡淡說道,“朕不管你們在鬧什麼,最多兩年,朕要看到你的子嗣。”

趙知行聞言,明白元景帝已經知道江晚詐死之事,這話更是給自己的最後通牒,沒本事找回來人就當做真的已逝。

他垂目估算著時間,眸色深沉地應下,“兒子知道。”

元景帝頓了頓,沉聲說,“去吧。”

趙知行應聲,行禮離開。

長樂宮一應物件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甚至那些宮女太監也隻是長了歲數,院中的花樹已經長得占了大半個院子,他看著花樹後的寢宮,沉默一陣轉身錄去,原本迎來的宮女太監麵麵相覷著看他走遠,旋即各自散去。

入夜,家宴。

趙知行並未吃多少就垂目喝酒,不多時杯中見底,林雪瑤挪了半步想替他倒酒,被他抬手攔住,“不必,你自己吃就是。”

林雪瑤有些尷尬地退了回去,王全忙上前,“老奴來吧。”

主位的皇後輕笑著對元景帝說,“老五看起來倒是疼這個新納的側妃,倒個酒水都舍不得。”

聲音不算大卻正好被趙知行聽到,他抬眼看去,正好見她給元景帝倒完酒準備坐正,輕笑著說道,“皇後這般說倒顯得父皇不夠貼心了。”

皇後笑容一頓,僵在原地有些下不來台。

元景帝輕聲罵他,“吃還堵不上你的嘴,怎麼跟皇後說話的。”

“兒子口無遮攔,父皇勿怪。”趙知行漫不經心地衝台上舉了下杯,輕笑著自顧自地飲盡。

元景帝又看了他一眼,轉頭低聲安撫了幾句皇後。

宴上一時有些寂靜,瑞王想說什麼,被瑞王妃扯著袖子攔住,怕他再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靖王看了眼二人,輕笑著隨意指了盤菜對皇後說,“今日這道菜鹹辣爽口,頗合兒子胃口,不知是何地的菜式。”

皇後扯著嘴角順著他說,“是北地那邊的,那裏的吃食大多粗蠻,所以咱們不常見,也就今日是家宴,這才……”

話音未落,眾人眼神又被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音引了過去,見趙知行正緩緩起身,一時有些沉默。

趙知行卻一反常態地先行道歉,令眾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元景帝看了眼他衣襟的酒漬沉聲說道,“先去換身衣裳。”

趙知行應下,轉身離開,黑沉的眼中滿是亮光,走遠之後,他輕聲對跟在身後的葉白說,“十五之後你去北地,向各地官府要一份近四年落戶的名冊。”

再次回到席中,他看著桌上重辣的那道菜,勾唇輕笑。

自己初見她時便覺得奇怪,雖生在建武口味卻反常地更像北地人,問她爹卻說生來如此,可自從帶她回京就似是變了個人,雖不喜甜食卻也沒那麼嗜辣,記得自己曾經問過,她隻說突然不喜,這麼多年竟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