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月心情不太好, 她不喜歡聽戲,又覺得鬧騰得太凶, 她耳朵都疼了。
可等下還要守歲,她隻好帶了個婢女遠離吵鬧, 沿著樹下的小路散步,無聊地瞧著夜空中時不時出現的煙花。
遠離人群沒多久,她隱約看見前麵兩道爭執的身影。
她略偏過頭問身邊的婢女:“那兩個人是誰?”
她話音剛落,遠處站在陰影裏的兩個人中一個人朝另一個甩了一巴掌,另外一個人立刻跪了下來。
婢女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說:“好像是柳姑娘和她的丫鬟。”
夜明月點點頭, 心裏覺得有些詫異。
印象裏的柳舞兒溫柔和善, 很少對下人動手。
唯一幹的一件不和善的事兒,就是當初氣勢洶洶要退婚。
難道她人前人後兩個模樣, 還會苛待下人?
夜明月最喜歡看熱鬧了, 當然得走過去挖苦一番。
她帶著婢女走過去, 隱約聽見柳舞兒訓斥:“誰讓你自做主張?我們如今是什麼身份你知不知道?你怎能幹出這樣糊塗的事兒來!如果事情鬧大了,你這蠢奴讓我如何自處?”
“柳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小丫鬟做了什麼事兒把你氣成這樣呐!”夜明月皺著眉, 臉上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
柳舞兒嚇得一哆嗦, 她向後退了兩步,目光有些躲閃。
夜明月覺察到了不對勁, 她笑著朝柳舞兒走去, 親昵地拉住柳舞兒的手, 說:“柳姐姐, 如今正好過年,各處都忙著呢。若是有什麼怠慢的地方,你可得多包涵。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又不方便與長輩說,與我說說就好。”
柳舞兒流光轉動,糾結猶豫。
瞧著她這個樣子,夜明月更好奇了。
這一看就是有秘密啊!
像有一隻爪子在夜明月的心上撓了一爪子,真真是好奇得心癢難耐。
柳舞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反握住夜明月的手,言辭懇切:“公主殿下,你可得幫幫我啊!”
“什麼事兒,你快說啊!”夜明月急不可耐。
柳舞兒埋怨地瞥了一眼跪地啜泣的丫鬟,終於開口說起:“我這丫鬟瞧見七皇子和九王妃鬼鬼祟祟去了門房。”
“什麼?”夜明月一下子變了臉色。
關於淩紫熙的?
她心頭跳了跳,爬上幾分竊喜。
柳舞兒皺眉點頭,她歎了口氣,愁聲道:“你知道的,我當初做了一回錯事兒,居然在九皇叔病重時悔婚。真真是落井下石,不講道義。後來,雖然我嫁了,心裏卻一直對九皇叔愧疚著。可到底是嫁了人,也不方便再和皇家有一絲一毫的牽連。”
柳舞兒又歎了口氣,繼續說:“婚後這幾年我才知道嫁錯了,如今希望能亡羊補牢,為了幼時不體麵的莽撞之舉,鄭重地給九皇叔和皇家賠不是。”
夜明月表麵上認真地聽著,心裏卻焦急得不得了。
她聽柳舞兒說了這麼多,忙開口問起最關心的事兒:“你剛剛說我七哥和九皇嬸?”
柳舞兒點頭,說:“這幾年我將心裏的愧疚藏起來,別人不知道,可我這丫鬟知道。剛剛她無意間撞見府上七皇子和九王妃進了門房,她覺得九皇叔如今已經這麼慘了,九王妃此舉實在對不起九皇叔。所以悄悄將門閂橫上,想要為九皇叔出一口氣。”
“門閂上了?”夜明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就差高呼一聲“太好了”!
“這丫鬟糊塗啊!是,我是覺得對不起九皇叔。想找一個機會跟九皇叔賠不是。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別的想法了。她這般做,讓外人瞧見了,竟像是我還想著九皇叔似的。”柳舞兒臉色尷尬,“我主動退了和九皇叔的婚事,又將事情鬧得那麼大。我更是嫁過人的,怎麼還敢胡思亂想呢?再說了,九皇叔如今身體那般差,若是讓他知道九王妃對他不忠不貞,他身體怎麼受得住?”
柳舞兒悄悄看了一眼夜明月的臉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所以我打算折回去將門閂打開,這事兒啊,我不方便參與,也不敢參與!”
柳舞兒說完便轉身,夜明月急忙拉住柳舞兒的手腕阻止了她。
夜明月說:“柳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既然知道她是那樣不要臉的貨色,對不起我九皇叔,怎麼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
“我……”柳舞兒神色慌張,“我的身份實在是太尷尬,不能管啊!”
夜明月笑了。
她拍了拍柳舞兒的手,笑著說:“柳姐姐說的也對,若讓九皇叔知道了,他的身體可承受不住。隻不過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見皇後娘娘四處找你,你再往門房跑一次被下人瞧見了,難免被人懷疑。淩紫熙竟然敢幹這樣的事兒,說不定有望風的丫鬟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