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傷好後,你便離開,自此你我兩清即可。”
滄淵似是早就料到纖凝會這麼說,倒也沒有太過的情緒波動。
滄淵隻是一瞬不動地盯著纖凝,纖凝自然也沒有回避他的目光,纖凝死盯著他的眼眸,就好像要刨開他的眼珠子直進入他的心房看看到底藏著些什麼。
但自始至終,滄淵的眼中都隻有纖凝不明白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洶湧的愛意,再探不出分毫。
若是換做旁人,被這樣一個美妙絕倫的男子盯著,怕是早就掉進了他的溫柔陷阱裏去了。
這可就恰巧了,她是纖凝,她不是任何人。
這炙熱的目光不屬於她半分,她便半分也不會留戀。
滄淵似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過了許久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好。”
過了半月。
“姐姐,這個盤子放哪裏?”
“那邊。”
“姐姐,這盤菜是哪桌的?”
“右邊靠窗第二桌。”
“姐姐,這個……”
“滾。”
說起來為什麼滄淵會叫纖凝姐姐,一是上界扶光本就大他幾千歲,扶光本就把他當弟弟看,奈何滄淵好麵子,一直不肯承認,這會卻不在乎那點麵子了,靠著這點賴皮手段還能多賴一會兒。
入夜,微涼。
滄淵一個人,著一襲黑衣,喝著冬日做的梅花酒,獨自坐在房頂,融入黑夜,孤孤單單一個人闖入下界,十幾年的心事無人訴說理解,周身都染上了孤寂。
這不巧了,不偏不倚坐在了纖凝的房頂。
看見了回房的纖凝,滄淵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咳。”
呀,“一不小心”被纖凝發現了。
纖凝沒說話,淡淡地看著他,滄淵被盯地有點不自然。
“今夜月色正好,你可願陪我一會兒?”
滄淵眼神純澈,無一絲一毫的雜念,真誠地如三歲孩童般,讓人無法拒絕。
纖凝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飛身上了房頂,無聲的坐在滄淵的旁邊,拿起旁邊一壇梅花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甘甜清冽,如今晚的滄淵一般。
“明日,我得走了。”
“嗯。”聽不出來纖凝有什麼情緒。
兩人一夜無話,大抵是天都快亮了,倆人就各自回房了。
滄淵已經離開,纖凝自始至終都沒有問他,那天為何會救她,那天為何會守在門前?
半月之後。
“該回家看看師傅們了。”
纖凝買了桂花糖糕,便獨自一人走上回家的路。
行至路半,一行浩浩蕩蕩的車馬,赫然出現在纖凝眼前,車隊中央,有一輛極其恢弘氣派的馬車,通體黑色,車頂四角是用金子作的蟒狀,周身布滿金紋,低調而奢華。
“那方向,是去我家?”
我不曾見過這群人,師傅們也避世不出,怎麼會有客來訪?
纖凝換了一身裝扮,步履蹣跚地,迎麵向那行車隊走去,想著靠近查探一番。
湊近,那輛黑金色馬車的側邊刻著國家。
“皇家馬車。”
軍隊,肅殺之氣必不可免,可這支軍隊,雖說人少,但並無一絲一毫的殺氣,隻是一支淡淡行進的隊伍。
頭領看見一位“老婆婆”,雖也訝異這深山老林之中除了那幾位怎麼還會有老人,但一路走來,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有,隻能停下車隊,向這位“老婆婆”詢問。
和聲和氣,大概是與老人講話,語氣都軟了幾分。
“老人家,這山中,除了你可還有人家?”
頭領問的委婉,也是不願讓人發現自己的目的,但對於纖凝來說,等於白問。
“這位軍爺,山中僅我一家,前方已然無路,你們啊就此打住吧。”纖凝壓低聲音,儼然一副老人家的嗓音說道。
頭領正要回話時,那輛黑金色馬車中的人突然說了話。
“我等至此,已然累極,可否借貴宅休整一番,即刻便走。”聲音慵懶卻不容拒絕,不是詢問,是告知。
纖凝猛的一愣,身體不可察覺的僵硬了一瞬。
“咳咳,老嫗自然是樂意之至,隻恐寒舍簡陋,招待不了各位軍爺。”纖凝斷然拒絕,連聲音都硬了幾分。
馬車中的主人若是剛才還有點懷疑,現在倒是肯定了。
車中的人,用小拇指上戴的金玉戒指敲了敲馬車內壁,隻說了兩個字。
“拿下。”
隨行的軍人霎時從剛才的和氣平淡轉為肅殺血腥,變化之快令人訝然。
“遭了,雙拳難敵四手,跑為上計。”
纖凝轉身就往反方向跑去,前方本來無路可走的地勢卻赫然為她開出了一條路,轉彎藏身的瞬間,被從馬車中射出的香丸砸中,雖沒流血,肩膀卻也暫時動彈不得。
不知為何那群人沒有追上來,纖凝這會倒真像個老婆婆,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