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商和呂先都長歎,知道司徒暮歸一定是批了皇上的某處逆鱗。呂先便道:“本將已曉得,趙禁衛長有皇上密令在身,本將若有力所能及處,一定盡力協助。”趙謹別過呂先,道帶人自去蓼山縣客棧安歇,便於密訪。
趙謹走後恒商忍不住歎氣:“慕遠這個人一向精明,不曉得為什麼屢屢卻逆皇兄的聖意,我平時看著都替他捏一把汗。他若要討皇兄歡心十分容易,為何偏要去觸皇兄的龍須。”
呂先道:“慕遠隻是隨性,又恐怕另有算計。隻是這次事情看來不小,殿下和我與狀元兄又要寫折子保他。”
恒商歎道:“要保他也要先曉得是什麼緣故。”
趙禁衛長這次來找呂先,卻是與弟兄們商量出來的一個小算盤。幾個密禁衛都曉得,這次皇上龍顏大怒要抓司徒大人是為了些床幃中事。密禁衛們琢磨,司徒大人已經進了皇上龍被窩,老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司徒大人一向是皇上心窩子裏的人。皇上此時大怒,彼時氣消司徒大人又是塊寶。因此司徒大人萬萬不能嚴拿。所以密禁衛們商議,弟兄們隻當出京城透透氣。皇上算準了司徒大人在蓼山就一定在蓼山。呂將軍與睿王殿下和司徒大人素有交情,先去擱個話兒一定會給司徒大人通風報信。到時候遇見了司徒大人,客客氣氣請回去。遇不見兜個圈兒回京去,隻說人海茫茫尚未尋到,說不定皇上的氣已經消了。
密禁衛們打著如此的小算盤與趙禁衛長一起進了蓼山縣城,尋了家客棧住下。還預備玉鳳凰招親那天去瞧個熱鬧。
恒商在大營同呂先商量司徒暮歸一事,不知不覺耽誤到天黑,呂先留了飯,恒商胡亂填了肚子,匆匆策馬趕回蓼山縣衙。
恒商回來時夜已兩更,院子裏漆黑寂靜,仆役下人都睡了。恒商望見顧況的房中還點著燈,在回廊下躊躇了片刻,還是舉步到了門前,叩了叩門。
門吱呀開了條縫,恒商順手推開跨進去,抬眼先看見顧況臉色蠟黃中泛著潮紅,神色也十分局促,驚道:“景言,可是受了風寒?”伸手探向顧況額頭,顧況卻向後退了一步,道:“承、承蒙殿下擔憂,臣興許是昨晚上睡得不沉,早些睡便好。臣去吩咐人服侍殿下洗漱,夜深寒冷,殿下請早些安歇。”
恒商急伸手握住顧況胳膊,顧況一哆嗦。“景言,你怎麼與我說話又這樣生分的口氣?我去大營時難道有什麼事情?”
顧況此時看見恒商隻覺得不知如何是好,程適的幾句話穿來穿去在心裏繞,顧況自己又不能相信,恒商要和他斷袖,這話從何說起?但程適絕不是個搬弄是非造謠尋樂的人。尤其~尤其記起程適的一啃數,顧況情不自禁又打了個寒噤,耳邊轟隆哐鐺。
恒商在昏黃的小油燈火裏都看見顧況的臉青綠黃藍交加變幻,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伸手去握顧況的手,顧況一手涼汗,十分冷。“景言,我其實……”
程適的一句話適時再蕩過顧況耳爆“方才若那麼著你的是恒商,你怎麼著他?!”顧況的腦中再轟的一聲。
寒風透進門縫吹過,恒商握緊顧況的手,正要向下說,門外劈啪一陣腳步聲響,房門緊跟著響了三聲,“大人,小的有事稟報。”
恒商隻得放開顧況的手,顧況清清喉嚨,“進來罷。”
門房小廝低頭推開房門,抬頭望見恒商,大喜:“竇公子,原來你在大人房裏,小的正是尋不到你才來稟報大人。門外有位公子說是您的故人,請您去瞧瞧。”
恒商心中隱約有些猜測,顏色變了變,小廝道:“對了,那位公子說他姓穆名遠,詩子的故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