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縮縮爬走…………

皇帝這些日子形容清減脾性浮躁,太後暗憂在心頭,思忖如何從後宮中尋出良方來替皇上寬解。大婁尚書進宮時太後正在細問小太監皇上這幾日晚上的動靜,聽見傳報後心裏倒喜了一喜。來個娘家人說說話,且鬆半日的心。

不過來得是大侄兒不是小婁尚書,太後略有遺憾。

太後的兩個侄兒大婁尚書婁予省和小婁尚書婁予明,一個城府一個輕浮。太後和天下的長輩異曲同工,嘴上總誇那個穩重的,心裏卻向著滑頭的。兩位侄兒去向太後請安時,大婁尚書從來矩禮進退,恭謹有度。不像小婁尚書時常說個逸聞趣事給太後解悶。太後閑話時曾與其兄如是說,“予明年少,難免浮了些,等幾年一過年歲大了自然穩重。倒是予省,年紀輕輕就鎖著眉頭滿麵勞牘,衙門裏哪有這麼事情要他心,官未二品便此副模樣,三公宰相可還怎麼活。”

果然,太後道了允見,小太監去傳話,片刻後,大婁尚書進殿,鳳椅前數尺循禮跪拜,太後尚未開口問娘家一切可都安好,大婁尚書抬起一張心憂天下的麵孔道:“娘娘,臣有要事,需單獨向娘娘稟報。”

太後屏退左右,垂問何事,大婁尚書從袖子裏拿出一副對聯恭敬呈上。

太後抖開看了看,道:“哦,當是什麼事兒呢,一些筆墨小事。讀書人偶爾發酸寫些牢騷句子,睜隻眼閉隻眼粗粗一罰就算了,別在這上頭太較真。當真要造反的就不會這樣寫了。”

大婁尚書道:“娘娘鳳察細微寬厚仁慈,但娘娘可知道,寫此對的人是哪個?”

太後道:“難道此人還有些來曆?”

大婁尚書道:“此人叫程適,太後約莫聽說過。當年在民間救出睿王且同住了一年的兩個孩童,其中一個就是他。他與當年的另一人顧況去年明經科同中了末榜,曾在秘書監做過楷書。後來約莫因睿王舉薦,皇上將顧況賜封為蓼山知縣,賜程適為呂先軍中掌書。”

太後的一雙蛾眉微蹙了蹙:“你這副對子,竟是從蓼山縣得的?”

大婁尚書躬身,“正是。此對是蓼山縣衙的師爺獻來,臣已派人取程適在楷書閣的筆跡核對過,確實無誤。呂先將程適派至縣衙做知會文書。”太後沉吟,婁予省上前一步,低聲道:“而且據臣所知,呂先去蓼山縣時,睿王殿下亦化名隨在軍中。蓼山縣衙內新近住著位竇公子,據說與睿王殿下形容仿佛。”

太後默聲不語,片刻道:“你已在查著了?”

婁予省再躬身:“是,臣已派人去軍中拿程適回刑部。”

太後道:“也罷,你就先查著罷。此事哀家去和皇上說。”

大婁尚書奉命告退,繼續徹查。

一日後,查到了程適和顧況的兩位師父劉鐵嘴和宋諸葛,得知兩人一個說書,一個算命。

再一日後,婁予省稟報太後,近日京城小兒遊戲時常唱一首歌謠,“新年初,月彎彎,彎彎待十五,十五話團圓。燈籠滿騁,煙火天明前。”

又一日,婁予省再稟報太後,程適與顧況與程太師和呂太傅分別同鄉且同村。

等到了正月初十,太後方才覺得該讓皇上知道。再傳婁予省進宮,將對聯與案宗同時呈到恒爰麵前。恒爰聽著婁予省與太後陳述,一麵將對聯案宗一一打開,禦書房外天已盡黑,雪落如絮。程適正在尚川城內的火爐邊喝小酒,顧況在縣衙內看卷宗,司徒暮歸陪著恒商在蓼山縣的客棧裏小酌。

司徒暮歸道,韓湘子詩贈韓昌黎,言他雪擁藍關馬不前。行不得退不得,躑躅難進,當是最無奈時。

恒商便握著酒杯道,其行一路,漫漫迢迢,一夜風雪阻卻藍關,半生皆過,望雪但醉又如何。

仰頭又灌了數杯,再看窗外。司徒暮歸瞧著他,良心微現,有些自責。司徒大人平生有個小毛病兒,自己也管不大住。看見某人有個小瘡疤,總忍不住伸手去揭一揭。恒商那日求他陪自己出了縣衙,不想見顧況,又不舍不得離開蓼山縣,隻在客棧裏住著,飲些傷情小酒,再遙望蓼山縣衙,聊以渡日。他喝酒司徒暮歸必要做陪,陪酒的時候總忍不住放些應景的話出來,引得恒商觸情一醉。於是乎一揭一醉再一醉一揭,數天就這麼過了。

趙禁衛長帶著密禁衛們潛伏在客棧中,將這幾日的情形一一詳記:睿王殿下和司徒大人同進同出,飲酒談詩,司徒大人每每服侍殿下安歇。

婁予省將這幾日查探一一詳述完畢,恒爰合上案宗,大婁尚書叩頭道:“此事幹係社稷,皇上明鑒。”太後道:“皇兒,此事當謹慎處置。”

恒爰將卷宗籠在手中,道:“朕都已經明白了。”望著婁予省,一字字道:“卿說了這一堆,又拿了這些東西,無非是想告訴朕,睿王要謀反,搶朕的龍椅。呂先是合謀,太師和太傅都是幕後主使。睿王是太師太傅十幾年前就留下的一個棋子,布局數年,這次去蓼山乃是去勾結江湖幫派和草寇。程適的這個對兒是造反的暗語。造反的時間就在正月十五半夜。朕說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