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予省道:“你懂什麼,正是因為今日朝堂上的一番,連皇上都把事情挑到了明麵上,此事譬如離弦之劍,收不回來了。”
退朝後不久,近正午時,呂先大軍己到京城外。
刑部派人到軍前,道朝中有命,大軍駐紮京城外十裏處,不得進城。
呂先向傳令的人道:“請教大人傳得是朝中哪位的令。呂先奉聖上旨意到蓼山平定江湖紛擾,皇命未覆,不是皇上的聖旨,本將軍恕不能接。煩請大人回去轉告婁尚書,做了許多年的官,身掌刑部,居然分不清朝廷的法度。幾曾何時,文官竟能幹涉兵武。擅越職權,當判何罪。”
傳令的主事汗流浹背,叩頭連連,滾上馬回城去了。
呂先率軍到了城門前,兵部尚書曹征在一頂軟轎前昂然而立,道:“本官奉太後懿旨,請撫遠將軍帳下眾兵後退十裏紮營待命,呂先解劍卸甲,進宮見駕。”
兵部雖總管兵務,但呂先官拜三品大將軍,品階比從三品的兵部尚書高了半階,勒馬落地,禮道:“本將皇命在身,不能耽擱,煩請曹大人讓開道路。”
曹征道:“大膽,呂先你不接懿旨,便是藐視太後,當斷何罪!”
呂先麵如淡水,道:“本將皇命在身,隻接皇上旨意,曹大人攔住去路,阻本將覆命,乃是對聖上不敬,又該何罪?”
與曹大人同來的眾下屬與呂先帳下的兵士們大氣也不敢亂喘。曹大人和呂將軍在城門外對峙,竟等於太後和皇上對峙。
太後大些還是皇上大些,聽太後的還是聽皇上的?
曹征被逼到死胡同裏,額頭滲出顆顆冷汗。呂先微微笑道:“這樣罷,本將軍命將士們先在此處等候,且先親自去宮中覆命,曹大人可否一讓?”
曹征且鬆了一口氣,忙點頭道,“好,將軍請行。”讓開道路,呂先徑直入宮,禦書房見了恒爰,叩拜陳述後。恒爰道:“母後欲借題發揮,朕此時也無可奈何。暫且委屈太師太傅與少卿。”
呂先道:“但看臣今日進城,婁予省盡力一博之事已然可見。臣鬥膽,冒昧說一句,外戚與權臣,乃曆朝紛爭禍源。皇上此時,恐怕欽斷曲直已在其次,綜觀朝局,孰輕孰重,萬歲心中可有定論?”
恒爰默然不語。
元宵晚上,銀月高懸,圓如明鏡。京城百姓竟無一人敢掛花燈,天一黑早早上床睡覺,燈都不敢點。
早有風聲傳出來,那位刑部的大人要抓逆黨,就以燈籠為憑據。誰掛燈籠算誰是反賊。
皇城外,京城內,隻有太師府太傅府與撫遠將軍府花燈高懸。當日晚上,京城的老百姓們在自家被窩裏聽得密密整齊的腳步聲疾疾,火把的光亮紅了半條街。有呐喊打鬥聲。
第二日清晨,掛燈籠的三家府邸門前一片狼藉。太師太傅與太傅的兒子呂將軍,太師的兒子秘書令都因謀逆罪進了刑部大獄。
正月十六開審,太後親自到刑部聽審。太師與太傅立於堂上,不跪不拜。婁尚書大怒,在謀逆上又加了一項罪:對太後不敬。
呂太傅笑道:“婁尚書的道理有趣,解說法理也有趣。老頭子雖被你扣了個謀逆的帽子,卻還沒定罪,萬歲未下旨罷我官職,請教太後,一個從三品尚書,在兩公麵前如此無狀,又算什麼罪?”
太後昧著良心栽袁底氣總有不足,噎著不說什麼。這一天未審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