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沒讓傳報就進了乾清宮,轉進內殿時,恰巧聽見了這句話,頓時撲到禦榻前,抱住恒爰大哭起來:“皇上~~皇上你說得什麼話~~你說出這種話還不如殺了哀家的好~~皇上,是哀家錯了~~是母後錯了~~哀家知道你心疼司徒暮歸替人頂罪,還逼著你將他殺了,可皇上你不能為了司徒暮歸,連江山社稷母後與臣民嬪妃們都不要了啊~~皇上,杜妃已經替你生了個皇子,你忍心讓這孩子和你一樣,連父皇的模樣都不知道麼~~~”
恒爰剛喝下藥,正存在胃中,聽了“司徒暮歸”四個字,與太後連著這四個字扯出來的話,終於眼前一黑,一陣大咳,將藥汁全吐了出來,外加一兩滴嗆破喉嚨滴出的龍血。
殿內頓時亂成一團,宮女宦官們手忙腳亂,太後嘶聲喚人傳禦醫,恒爰自己抬袖子抹了抹嘴角,向太後道:“母後,朕的身子真的沒什麼大礙,隻不過是……”起身坐直,“母後,如今天下大亂,婁予省和婁氏中人也折騰得足夠了。此時將太師太傅等人從牢中放出,自行促認罪,尚算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太後的心中雖然已經後悔,但是一來婁家人的事情她已經做不了主了,二來將呂程兩家從牢中釋出來,等於承認做錯,抹不子,道:“皇上,雖然予省等人做得有些過,但如今當務之急,是將逆賊恒商等人一網打盡,等一切太平後,別的話再慢慢說罷。”
恒爰便曉得了太後此時依然對恒商殺心不減,輕輕歎了口氣道:“母後說得也是,那就先如此罷。”
太後戰戰兢兢地囑咐恒爰千萬保重身體,出了乾清宮。
婁予省所謂的心腹重兵似乎並不如他所預想。朝廷中的精銳兵馬大部分都是跟著程太師常年征戰磨煉出來的,多數去投奔恒商了,婁予省手中的兵卒不少,打過仗的不多。
恒商的兵馬長驅直入,直奔京城而來,沒過幾天,前線再傳急報,太後急惶惶去找恒爰,恒商的兵馬已經僅離京城一百裏,太後拿著一張紙,讓恒爰用玉璽在上麵蓋個戳兒,調動京城中的親兵與禁軍。恒爰一邊蓋玉璽一邊問:“婁予省還頂得住麼?”太後看見兒子一臉死不死無所謂神情,暗自在心中垂淚,道:“皇上,親兵禁軍共兩萬有餘,恒商那個逆賊決計會被擒住,皇上放心。”
恒爰拎著玉璽道:“朕是想放心,但母後別忘了,朝中手握兵馬最多的其實不是程太師,而是司徒氏,母後口中的兩萬兵馬,一萬五千餘都握在司徒氏手中,他今日按兵不動,已是對我恒氏仁至義盡了。司徒暮歸已死,母後還指望靠司徒氏解圍麼?”將蓋了玉璽的紙一伸,遞給太後,“讓婁予省拿著它看看能否救命罷,朕對母後的娘家,也仁至義盡了。”
太後捧著紙,拭了拭淚,去拿給婁予省。
婁予省高舉著蓋了玉璽的紙親自到司徒府傳旨,司徒一家閉門不出,隻有一個小童出來道:“我家老爺說了,宰相大人請回罷,大少爺的服喪期尚未過,今日不動兵戈。”
婁予省大怒,回到朝中吩咐左右道:“將程呂那兩個老頭和老頭的家眷子女們統統從牢裏提出來,押到陣前。告訴恒商那個逆賊,若他降了,可以連同兩個老一道從輕發落,若不然,隻有一起受亂刀刮骨之苦!”
婁宰相的得力助手王經訓兩腿亂戰,結結巴巴道:“大、大人~~”
婁予省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去辦!”
王經訓撲通跪下道:“大、大人~~下官方才接到消息,呂太師與程太傅連同呂先等人,已經從天牢中被放出來了。”
婁予省大驚道:“是何人如此大膽?沒有本官的命令,膽敢放人?是否乃同黨劫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