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將肉幹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米湯，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咳，蜀中雖說是十年九旱澇，可是豐收的那一年，卻是一收五年不用愁。隻是因為地都在黃百戶手上，糧食有很大一部分被黃百戶收走了，所以黃百戶手上存糧是不少的。而如果幾年連續收成不佳的話，朝廷就會發放賑災糧，這些也是給到黃百戶手上的，如果這些還不夠，那麼黃百戶就會從商戶那裏購買糧食。”
“‘蜀中商賈沈字頭，拋金棄銀著綺羅。萬擔家財隨意去，千金散盡還歸來。’商賈沈千斤。這人祖上三代都是商賈。十八年前沈千斤接手了沈氏商號。有一次收貨回來，帶回來了一個道士，那道士告訴他說‘安居一隅巴蜀地，騰飛終須入京城。’說罷就離開了。當年年紀輕輕的沈千斤頂著族中眾人非議，最終從沈家分家，帶著自己那一份進了京城，這一去就是兩年杳無音信。沈家眾人都以為沈千斤死了。卻不曾想十六年前，沈千斤帶著千萬身價回到蜀中，建立了蜀中頭號商鋪千金閣。幾年間橫掃蜀中各大商號，成為蜀中獨一家。現在沈千斤的身價已不可計。”
程笑和陸半夏對視了一眼，老婦人的話中最重要的便是那個讓沈千斤從一個小商人成為巨商的老道士，如果猜的不錯，那個老道士可能就是天一門的門主。程笑又給老婦人半塊餅子問道：“您知道那個道士長什麼樣子嗎？”
老婦人見程笑如此上道，很是滿意的說道：“哎呀，我說小哥，這事距今已經快二十年年了，誰還能記得，隻是沈千斤回來之後，沈家卻是越來越邪門了起來。”
“邪門？怎麼個邪門法？”程笑感覺沈家的邪門可能和老道士有關，因此問道。
老婦人將嘴中的餅子吞了下去，一臉莊重的說道：“沈家自從沈千斤回來之後，就開始鬧鬼了！外麵都傳沈千斤在外麵經商的時候發的是陰財，回來之後將怨氣都給了沈家其他人，冤魂索命啊。”
“鬧鬼？”程笑和陸半夏還沒有反應過來，牧蝶卻是一臉的不屑，笑道：“我說老婆婆，你這黃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人，還信這個？這不過就是騙騙你們這些升鬥小民的。”
老婦人見牧蝶不僅不信，還出言諷刺，惱怒不已，搶著說道：“我說你個小丫頭，頭發長見識短，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怎麼就沒有鬼了？我跟你講，我們都看到了。”
程笑將盤中的肉夾了一塊放到老婦人的餅上，問道：“您說您看到過？”
老婦人見有肉吃，也不再諷刺牧蝶，咬了一大口說道：“那可不咋地，我跟你說，這事就發生在沈千斤回來的那天晚上。”
“十六年前，沈千斤衣錦還鄉，高頭大馬，身後更是車馬如龍，四周還有人高馬大的鏢師跟著。我不識字，但是認識字的人說，鏢旗上繡著鎮遠兩個字。聽說是大鄴第一鏢局呢。十裏八鄉的戲曲班子，城裏的大戲樓都被請過來了，沈千斤將蜀中川一樓的大廚也請到府中，大擺宴席，感謝眾位鄰裏，那一日真的比蜀中的過年還熱鬧。可誰曾想怪事就出現在當天夜裏。”
“當天鄉裏都十分盡興，到了晚上沈千斤送別鎮遠鏢局的人馬之後，點燃火把，將黑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眾人載歌載舞。沈千斤的叔叔沈家二爺喝到興頭上，登台唱戲，這沈家二爺當年也是個角兒，唱功了得，喝彩聲不斷。誰曾想二爺唱著唱著，突然昏倒在地。眾人開始以為沈家二爺隻是喝多了，醉倒在台上了。不曾想片刻之後，沈家二爺突然醒了過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陣的痛苦的哀嚎聲，十裏地外都能聽到啊，比過年殺豬豬嚎聲都響。然後又昏倒在台上了。這宴席也辦不下去了，沈千斤讓鄉裏把菜打包帶走了，隨後就安排人四處尋訪名醫，但是那些醫生都說不上個所以然。就這樣過了幾天，二爺硬是被疼死了。在這之後，沈家經常出現有人疼死的，有人掉井裏的，還有人在宅子裏聊天，下一瞬間頭就沒了的。眾人都說當年沈千斤用沈家人的性命和老道士換了錢財。就這樣不到半年時間，沈家就隻剩下沈千斤和一些小輩，老一輩都死光了！後來有一天來了個小道士，在沈家做法三天，隨後大雨連下數日。之後沈家就沒有怪事了，但是因為之前的事，也就沒有人再敢去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