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巳月(1 / 2)

館桃一夜無眠。

她幾乎目不轉睛的觀察卿子茗的狀況,眼下正是他虛弱的時候,館桃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天蒙蒙亮了,卿子茗也逐漸恢複了一些意識,他睜開眼,正好對上了館桃那雙霧蒙蒙的雙眸。

“水……”

卿子茗依舊虛弱。

館桃激動地將水碗端來,用腿支起卿子茗的上身,一寸寸喂給他。

卿子茗喝過水後,微微輕喘著氣:“此地不宜久留……你扶著本王上馬,咱們……騎馬出山……要快……盡量在傍晚前……抵達那片村子……”

卿子茗不敢再多待下去,沒有自己的庇護館桃會遭受何等災禍他也不敢細想,隻得督促館桃速速啟程。

館桃緊咬著下唇,她不是不知道在馬背上疾馳有多顛簸,以卿子茗目前的狀況,恢複了一晚上的傷口恐怕要撕裂。更何況午培山地質鬆軟難走,山路又相對較為崎嶇,馬匹在山上奔跑很容易崴斷腿骨。

但她也沒別的辦法了,保不齊又會遇見什麼豺狼虎豹,更何況還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前狼後虎,她不得不賭一把。

館桃背上細軟,一點點將卿子茗扶到馬前,卿子茗虛弱的支著馬背,僵硬地跨了上去,緊接著就是一陣撕扯感,卿子茗滯住呼吸,眉頭緊的似是再也舒緩不開一般。館桃見此,內心揪作一團。她使勁擦了擦眼睛,笨拙地學著卿子茗上馬,因為之前從沒自己上過,來回試了很多次才勉強成功,雖然姿勢很醜。

她也顧不得自嘲,雙手握緊韁繩大喝一聲“駕!”馬兒像是知道此時情況艱難,也無所謂到底是誰在揮動韁繩,相當乖順的向前奔去。

午培山的路實在難走,馬的速度一直提不快,但好在也沒有出什麼事,這才讓館桃稍稍安心了。

卿子茗無力地貼著館桃,他的頭就搭在館桃的頸窩處,不停隨著馬奔跑的幅度搖晃。

館桃悄悄垂眸看了一眼,卿子茗此時雙眼緊閉,臉上掛著虛汗,唇色慘白,應該是傷口撕裂導致失血過多。

館桃心裏一驚,不由得再次甩動手裏的韁繩,試圖讓馬再跑快些。

好在一路下山沒有再出其他狀況。

等出了午培山時已是酉時。

馬在平整的大路上頓時如魚得水,館桃借此加快速度,眸底的焦急與淚水一同湧出。

馬不停蹄地跑了近四個時辰,終於看見了卿子茗所說的那戶村落。

村落正後方便是奎牙林,夜晚的奎牙林黑壓一片,像頭威嚴的巨物一般立在渺小的村落身後,像在守護,又像隨時準備毀滅那般。麵對大片的奎牙林,館桃不由得呼吸短促,窒息地壓迫感令館桃心生懼意。

館桃再次看向卿子茗,他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一路上為了讓他保持體力,也不許他多言,但此時館桃好希望他能同自己說上兩句。

快馬加鞭的進了村,館桃穩好卿子茗後便翻下馬挨家挨戶的敲門求醫。但奈何天色已深,身處亂世,沒有誰願意冒險給陌生人開門,哪怕她隻是個女孩。

求醫未果,館桃頓時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她越走越深,即使一點光亮都沒有,她也不敢放慢腳步,生怕自己再晚一會兒卿子茗就要因失血過多喪命。

正當館桃陷入無盡的焦急之中,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溫軟柔弱的問詢:

“請問,有什麼事嗎?”

館桃聞聲猛地回過頭,隻見一位身著素衣,黑發如瀑的清雅少女正端著油燈,此門中探出頭向館桃望去。

館桃像是突然間抓住了希望,頓時委屈的哭了出來。她也顧不得此時的自己是何等狼狽,帶著哭腔小跑上前:“請姑娘救救我哥哥!”

將卿子茗安置到姑娘家中後館桃才得知,眼前這位姑娘正是這村裏的大夫。館桃聞言大喜,懸著的心這才敢稍稍放下。

館桃忙得向姑娘行了一禮:“請問姐姐尊姓大名?”

少女莞爾一笑,回禮:“周巳月,叫我巳月便可,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武陵色,取桃花之名。”

周巳月聞言,眉眼輕挑:“真是好美的名字。”

館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問道:“巳月姐,我哥哥的傷可有辦法醫治?”

周巳月輕輕的將卿子茗身上包紮傷口的衣料揭開細細看了看,轉頭對館桃輕聲道:“放心吧,雖然傷的確實很重,但好在及時用草藥敷住,失血不是很多,但需要多養些時日。你們先在我家住下罷,你哥哥目前的情況肯定不適合再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