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暴雨驟停之後,天空還稀稀拉拉飄著小雨,寺院裏小沙彌來請趙家的人去齋堂食用齋飯。

戒律寺的齋飯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吃,午時用餐的人太多,他們又趕著做祈福,沒能好好用餐。這會兒黃之桐還真有些餓了,去往齋堂的路上難免走的快了些。

她提著裙擺,小心的避開水坑,保證腳部全部踏在石頭上,偶爾邁的步子就略微大了些。清明和穀雨跟在身後,清明還趕著幫她撐著傘。

這份不顯眼的豪邁落在走在最後的杜守恒眼裏,覺得莫名的熟悉。

齋堂裏用餐的香客不多,杜守恒見黃之桐落座後,刻意選了一個離她距離近一些的座位,便於默默觀察她。

卻發現黃之桐也在不經意的打量著他。

大家無聲的用好齋飯,正在飲用飯後茶點,此時齋堂入口處進來一群人,打頭的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穿的花團錦簇不說,還戴了不少的配飾,配飾華麗又名貴。

這身打扮不像來禮佛參拜的,也不像遊山玩水了,不禁引起齋堂裏用餐人的注意。

有人偷偷笑了起來,杜守恒把玩著杯子輕笑道:“亮瞎了某人的狗眼。”

坐在他左側的趙西屏聽到了,沒接話,他一貫如此,可能是野外待多了。

不料不遠處的黃之桐雙手握著茶盞不動聲色的接了句:“鈦合金的?”

又仿佛不是衝他們說的,反正趙西屏沒聽懂她說什麼。隻是見杜守恒端著茶盞的手抖了一下,茶水險些灑了出來。衝著打扮鮮亮的公子喃喃一句:“著實沒想到。”隨後低頭繼續飲茶。

回到住宿的房間內,黃之桐鬆開攥緊的手掌,果然是同類,隻是不知他是什麼人,什麼時候來的,對他真是充滿了好奇。

趁著趙家人在佛堂坐晚課的功夫,她出來走走,希望能再次碰到那個人。

果然走到偏院外側的僻靜處,就感覺有人跟了過來,回頭果真杜守恒。

黃之桐吩咐清明穀雨:“你們去那邊守著,我有些事情要請教杜公子。”

清明和穀雨遲疑著,還是聽話的走遠了,站在一處顯眼的地方。

黃之桐不知從哪裏開始問起,挑一個她最想了解的問題:“公子是如何來到這裏?”

“高空墜落,摔死的。”杜守恒卻幹脆了許多,這些年,他要憋死了。好容易遇到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你呢?”

黃之桐像被人打開了話匣子:“我也是,高空墜落,電梯壞了。”

“工地事故?”

“嗯!”

二人的心狂跳,杜守恒又說了城市和工地名字,黃之桐補充了時間和經過。原來他們在同一場事故中喪生來到這裏的!

“我是工程部的項目技術負責人小馬。”杜守恒自我介紹,他是建築方。

“混凝土公司的試驗員小竇,還見到其他人了嘛?”黃之桐問。

杜守恒搖頭:“我來六年了,你是第一個。”

依稀記得當時的項目技術負責人馬工,工作挺認真負責的小夥子。雖然她孤單了這麼多年,但知道自己底細的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有一個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