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原本應該來送齋食的禪心卻沒來。
到了下午講佛經的時候,禪心仍然沒有出現。
傍晚,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蔽月坐在案前,透過窗戶看著在風雨裏搖搖欲墜的菊蒿和霧蒙蒙的遠方。
隔日寅時,她背著小竹簍上山,途經竹林,雨水已將昨日留下的血跡衝刷了個幹幹淨淨。
雨後鮮嫩的蘑菇冒出頭,蔽月尋尋找找,扔滿了一竹簍。
禪心若是因為昨天的事不願意見她,今後怕是也不會再上來給她送飯了,而其他的小和尚更是畏懼她,哪裏肯接了送飯的差事。
她在山中長大,自然餓不死。
就在這時,一朵色彩鮮豔的蘑菇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蹲過去,輕輕地拂開蘑菇上的枯葉,看見這朵蘑菇的全貌。
如鎏金一般的絢麗色彩覆蓋在了整個蘑菇蓋之上,蘑菇蓋之下鋪開了一層潔白的網狀物,菌柄也呈白色,這個植物她在本草奇撰中的最後一頁看到過,作者隻說了它可致幻,其餘的都未詳盡。
蔽月忍不住想 ,這作者極有可能栽在了這棵植物的手裏。
想到這裏,她將此朵蘑菇小心翼翼地放進竹簍裏。
正在她俯身期間,一段對話從山坡上方傳來。
“聽聞禪心小師父自請肅眾杖罰,蒲修方丈已鳴鍾示下,讓我們一眾僧人前往天台殿觀看。”
“禪心小師父犯了何錯?”
“我從一個與他住在一起的僧友那裏得知,好像是殺業。”
“殺業?!禪心小師父這是犯了重罪啊!殺業是會被逐出寺廟的!”
“誰說不是呢,禪心小師父平時看起來頂好的一個人,小小年紀就已有十二枚戒疤,堪稱我們這群僧人之中的典範,何故會犯下如此重罪?”
“唉,聽聞事發在後山的竹屋,沒準和住在那裏的小魔女有關…”
蔽月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的背影,回想他們的話。
難怪不見禪心,原來是自己領罪去了。
他還是個軸的,真的將自己當做尼佛,割肉喂鷹!
可惜陳秋昭的野心不是僅僅一塊鴿子肉那麼簡單,而她也不是鴿子那麼孱弱,指望尼佛能救她。
山下突然傳來一記沉重的鍾音。
蔽月連忙向山下天台殿跑去。
天台殿,占地五畝,一座佛殿位之於前,眾僧立於院內,蒲休方丈立於眾人之前,背後是一尊莊嚴肅穆的如來佛祖。
天台殿的中間,是巨石壘砌起的一座五米之高的高台,高台之上,一樽香爐,兩個小僧。
一個小僧手持木杖,另一個小僧麵朝佛像,跪在香爐之前。
“僧人禪心,破戒法受苦果報,今肅眾跪香受杖五十,以示懲戒。”蒲修渾厚的嗓音在前方宣念。
眾僧麵麵相覷,他們還是沒聽出來禪心小師父到底所犯何戒。
“訓。”蒲休話音一落,高台之上的小僧揮舞起棍杖砸在禪心的背上。
一記骨碎的聲音傳入蔽月的耳裏,她跨進殿門,喊道:“住手!”
眾人朝她看來,知她者麵露畏懼,不知她者滿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