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從周正被他們兩人的眼神搞的鬱悶不已,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穿反了衣服,聽到他的話,頓時一怔,隨即笑道:“原來黃大哥還不知道,剛才城東方向突然殺來一股人馬,舉著的正是王大將軍的帥旗,圍城的官兵現在已經後撤了。”
黃文靖頓時大喜,上前一把攥住葛從周的胳膊,連聲催問道:“你看清楚了?真是王大將軍的帥旗?”
葛從周呲牙咧嘴的將胳膊從他的大手裏拔出來,然後才道:“當然看清楚了,城頭上的軍士正歡呼呢,你們沒聽到聲音嗎?”
原來如此啊,楊開和黃文靖頓時都鬆了口氣,不過這次換楊開沉不住氣的連聲追問,“葛大哥,王大將軍的人馬大約有多少,是不是損失很慘重,他們後邊是不是還有官兵在追趕?”
在他想來,王仙芝在沂州城下大敗,能逃回這曹州已很不容易,背後當然有窮追不舍的官兵,現在最好的打算,也就是據守曹州,可等上十天半月之後,城中糧盡,大家不被餓死,也要投降,這可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葛從周卻興奮的道:“這我不清楚,不過自從帥旗出現,城上軍兵士氣大振,圍城的官兵也真的退走了,咱們現在安全了。”
這可未必啊,楊開心中一陣非議,不過也不想打擊他和黃文靖的士氣,反正王仙芝沒死,而且又回了曹州,今晚就肯定要進城議事,自己偷偷去前廳聽他們的談話,或許還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
他正想的出神,葛從周卻突然猶豫著道:“小少爺,這個,王大將軍與黃將軍如果進了城,你說他會不會責怪於我啊。”
楊開一下就聽出,這小子是在變相的埋怨自己策略失誤呢,不過他勝在臉皮厚,而且還想著晚上偷聽的事,所以隨意的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就算出了事,少爺我替你抗就是了。”
真是遇人不淑啊,葛從周心底一聲哀歎,什麼叫我替你抗,這本來就該是你自己抗的,不過主辱臣憂,主死臣亡,這計策是我獻的,這責任也由我來擔當吧。
打發了黃葛二人,楊開微皺著眉頭回了自己的跨院,就見心兒正雙眼微閉,盤膝坐在院子裏的樹陰下打坐呢。
以前真沒發現,心兒竟然是個練武的好材料,自從讓她開始練功後,她漸漸感覺到了體內那股不斷流轉的真氣,興趣頓時大增,練的不亦樂乎,最近連心性都有些變了。
不但很少再調皮搗蛋,而且有事沒事就自己找地方一坐,然後開始旁若無人的修煉,害的楊開滿院子衝下人們解釋,這丫頭最近在玩修仙的遊戲,你們千萬別打擾她。
由於楊開事前已幫她打通了大小周天,每天晚上還用自己的內力帶著她一起行功,所以心兒進步之快,簡直是一日千裏,練功不過半月,經脈裏彙聚的真氣已經漸漸充盈,現在她就算不入定,真氣也在自動循環著。
想到這裏,楊開不禁撇了撇嘴,這丫頭現在對練功簡直就是進入了癡迷狀態,不會變成個練功狂人吧。
他的腦海裏隨即泛起一個渾身真氣亂閃,長發空中亂舞,身上衣服髒亂,神情癲狂的悍婦形象,頓時打了個寒戰。
夜色如水,四外一片沉寂,迷上練功的小丫頭一吃完飯就去床上繼續她的修行了。
楊開悄悄溜出屋子,在回廊裏左躲右閃,上躥下跳,宛如一隻急著去偷情的猴子,匆匆趕到主廳背後,隨即一個翻身,藏進了牆邊的一排灌木叢中。
身材小原來還有這好處,隻要有點地方就能藏進去,他這隻小猴子將耳朵慢慢靠在牆上,然後功聚雙耳,先是一陣嘈雜聲傳來,隨即又猛的一清,幾個人的聲音就在他耳邊甕聲甕氣的響起。
起義的好漢除了黃巢是個鄉紳世家之外,包括王仙芝在內,以前都是占山為王的賊匪,他們也知道自己幹的是殺頭的買賣,隨時都要應付官兵圍剿,所以都沒有成家立室,有需要去青樓逛逛,總比娶個媳婦,拖家帶口的一起造反強多了。
所以這偌大的刺史府,自從黃巢一家住進來之後,一直都沒人和他搶,但王仙芝畢竟是主帥,所以在廳裏坐的卻是上座。
他看看分坐左右的尚君長和黃巢,心中一陣滿意,這次將近半個月的大動作,聲東擊西,李代桃僵,借刀殺人等連著幾個詐術一起使出來,不但迷惑了官軍,而且也剔除了義軍中的不穩定因素,這其中大部分都是黃巢獻的策。
可黃巢不但將手下一萬精銳全交到了自己手裏,而且為自己盡心竭力的出謀劃策,最妙的是他不爭功,迄今為止,名聲連畢師鐸之流都比不上,外麵根本不知道有他這號人,確實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