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沒月餅吃,黃義父大人還是給了他一份驚喜,等大家都坐到後院亭中舉頭賞月的時候,黃巢突然道:“今年的月亮好圓啊。”
楊開一口就把嘴裏的茶水全噴了出來,這話流傳的也太廣了,想不到連黃巢都知道,真是地球人都知道了。
見楊開茶水亂噴,很是失禮,黃巢心中一動,覺得機會來了,卻故作不悅的道:“裳兒,你這是在做什麼,為父說話的時候,你應該學你兄長的樣子才對,真是不知禮,看來今天要好好處罰你一下。”
曹氏不愧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雖然平時對自己的兒子很寵膩,但對楊開這個義子也沒虧待過,此時一聽黃巢要處罰他,趕忙幫他求情道:“老爺,裳兒年紀幼小,如何能緊守禮儀,況且今昔乃中秋佳節,歡慶之日,稍有失禮,也不至於責罰啊。”
楊開一口茶水噴出來,就知道自己有點不妙,這年頭最講究的就是禮儀,天地君師親,什麼人,什麼身份,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該說什麼,做什麼,都有嚴格規範。
雖然他還具體學過,但也知道這些規矩盡管十分煩瑣,卻構成了這個時代人們相處的規則,黃巢雖是個反賊,卻也是讀過書,考過進士的文化人,一定看不上這種不知禮的行為,自己肯定要挨批了。
想不到黃巢聽完曹氏的話之後,居然點了點頭,然後對他道:“夫人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小小年紀,更應該注意禮儀,今天是中秋佳節,這樣吧,聽府裏的下人說,你可是個小神童,平時粘花惹草,什麼都做過……”
楊開聽到這裏,心就猛的一跳,這話好像不是在誇我吧,什麼叫粘花惹草什麼都做,就衝我現在這副身體,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啊?
黃巢卻接著道:“難得你小小年紀,就在府裏有了風liu的名聲……”
楊開在心底頓時又高喊了一聲冤枉,自己這模樣,能和風liu二字挨的上邊嗎,他這次到是誤會了黃巢。
風liu二字,在古代可不是貶義,就看後世流傳下來的諸如風liu瀟灑,儒雅風liu等詞語,也能想見,這兩個字確實是在誇他。
黃巢繼續道:“既然如此,為父就令你現做一首應景的詩文,如果做的好,為父不但不罰你,還另有獎賞,如果做的不好,哼哼,為父就給你一本書,罰你三天之內背完。”
黃棣小朋友在旁邊一聽,立即暗暗叫好,他自己無論做詩,還是三天背完一本書,都肯定沒戲,所以他覺得這個囂張的小弟弟,這個自己不敢惹的討厭鬼,這下終於有的苦吃了。
楊開倒沒覺得如何,描寫中秋的名篇,他隨口就能來上幾段,但太過顯露,卻未必是好事,再說這世上的書他也見過幾本,基本上都是手抄,而且很薄,加上古文精練,通常也就一千來字,三天背完,倒也沒多少問題。
究竟是賞領,還是受罰,他不禁有些猶豫,黃巢看他低頭不語,還以為他做不出詩來,心中卻沒多少失望。
這要求本來就是他故意為難,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能磕磕巴巴背幾句詩就很不錯了,所以他算定楊開要受罰,隻是這罰卻比獎賞還好,因為他要楊開背的書,正是那本龐勳遺策。
楊開卻不知這位義父的念頭,猶豫了一陣後,覺得領賞總比受罰強,而且看到旁邊黃棣小朋友幸災樂禍的表情,也覺得非常不爽,於是抬頭望著天上的一輪圓月將蘇軾那首名篇給盜了過來。
“明月幾時有?……”
他這第一句,比剛才黃巢那句月亮好圓也高明不到什麼地方,黃棣小朋友頓時偷偷一樂,這狗屁詩自己也隨手能做得幾篇,黃巢和曹氏也聽的暗暗搖頭。
楊開卻是故意要他們這樣想,所以才停了一下,見效果達到,立即接著道:“……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卻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輕影,何似在人間。”
“好詞!”
他這上闋一背完,黃巢已拍手道了聲好,曹氏也臉色一變,盯著他猛看了幾眼,楊開故意顯弄著搖頭晃腦的繼續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是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下闋一出,舉座皆驚,黃巢沉默了半晌,在楊開心懷忐忑中,突然仰天大笑道:“得此佳兒,足慰平生,這書你拿去吧。”
呃?怎麼還要背書啊?
楊開瞪著雙眼,看著黃巢將一本灰色封皮的小冊子遞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