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2)

二十日後,水榭順利完工,油漆粉刷,描粱畫棟自不必言說。

待忙得差不多了,裴靖也請了施伯來看。

故人來訪,安晴自然盛裝打扮,笑臉相迎。

施伯生得五大三粗,紫黑麵龐絡腮胡子,笑起來震天響,怎麼看都不似愛花蒔花的風雅之人,可他偏偏於種花一道心得滿滿,全落霞都尊他為花王。

施伯一見安晴便哈哈大笑:“真是女大十八變,你這個小娃娃,小時候那樣調皮,長大了也這般亭亭玉立了!”

安晴怕他重提往事,忙做小伏低地央求:“施伯,小時候的事可莫再提了,陽兒麵皮薄,可經不住您老人家再說!”

裴靖也笑著打圓場:“施伯,先移步去水榭看看吧。我和陽兒都是門外漢,哪裏知道什麼地方該植什麼樣的花。”

施伯大笑著拍他肩膀:“你這小娃兒,還是這樣護著她!真是,你施伯又不能吃了她。”

裴靖麵色不變:“哪裏的話!我是真心想叫施伯指點一二,咱兩家的園子,不都是施伯一手操持的?有哪位客人見了,不讚一聲好來。甚至還有那些個難纏的,硬要把我家酒宴開到園子裏去,真真糟蹋了那許多花。”

一聽就是奉承話,但因說得真心實意,叫人不得不信。施伯哈哈大笑:“小娃兒還是那麼會說話!走走,去看看!”

安晴偷偷同他做鬼臉:“馬屁精,沒新意。”

“管用就行!”裴靖也回她一個鬼臉,引著施伯向水榭而去。

施伯指指點點:“這裏栽上一本鴛鴦並蒂,那裏適合栽一片紫氣東來,這裏光線差些,栽一片鐵瓣紅,顏色最好。那邊雖然離得遠了些,但勝在陽光好,移幾本千夜千言來,最是妥當。再在水榭底下繞一本百鳥朝鳳,待花一開,啊呀呀,美死我了……”

安晴聽得一頭霧水,迷茫地看著裴靖運筆如飛,一一記下。

施伯說得差不多了,咂咂嘴:“渴了,丫頭,中飯來點竹葉青好不?”

安晴忙笑答:“早就準備好了,知道施伯您最愛喝,哪能不備?午膳也囑咐廚房放了許多辣子,準合您口味。”

施伯又笑,安晴覺得自己雙耳都有些嗡嗡作響:“小娃娃長成大閨女了,心思也細致了許多!”說著也不待兩人反應過來,便自己抽著鼻子走了,“好香好香!”

安晴與裴靖相視一笑,反而跟在他身後向花廳走去。

裴靖展開方才記的冊子,邊走邊同她解釋:“紫氣東來是一本紫色大花月季,百鳥朝鳳是藤本,千夜千言最是奇妙,自開花起便開始變色,由淺黃變橙紅,再到大紅,最後至暗紅,再加其花期甚長,因此被施伯取作千夜千言。其餘的比如鴛鴦並蒂、鐵瓣紅、驚鴻遍地一類,我卻是不知道了,大概是施伯養出的新品種,跟你這兒獻寶來呢。”

安晴咧嘴笑:“你的字還是那麼醜。”

裴靖氣得:“哼。”甩袖子走了。

她忙忍笑跟上。

施伯早在花廳坐正了等他二人,不住埋怨:“做得這樣好看好吃,你倆人卻這麼久才來,要饞死你施伯嗎?有什麼情話,不能等吃完了飯再說?”

裴靖壞笑,順著他的話道:“人道秀色可餐,我心急得很,非得一親芳澤才有心思吃飯。這不,人家還害羞了,道我若是跟您說了,定要矢口否認的。”

安晴被噎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反正一老一小兩個不正經的已經觥籌交錯的,麵上帶著一副“不必否認了我們明白”的表情,渾不把她這個主人放在眼裏。安晴忍了又忍,終於決定將一切憤怒溺死在食物中。

裴靖替她布菜,賠笑討好:“別生氣別生氣。”又低聲道,“你也知道施伯這人,見到一男一女便要想法往一塊湊,不承認還當你是害羞。不如就順了他意思,你也不吃虧不是?”說著頗自戀地摸臉,“小爺我皮相不算委屈你吧?”

“哪裏,是我委屈了公子。”安晴被這兩位活寶折騰得沒轍,索性破罐子破摔。

“喂喂,吃飯就是吃飯,施伯我不反對你倆說情話,但是不要做得這麼明顯嘛!”施伯滿嘴油花,不忘拍桌子揶揄二人。

安晴恨恨,同裴靖咬耳朵:“我認輸了,之後幾天我都不出麵罷,由得你們隨意編排,我眼不見心不煩,隻別讓下人們聽見就好!”

餘下幾天,施伯移花來種,安晴果然便不出現了,午膳時隻留他與裴靖兩人對麵而坐,山南海北地一通閑聊,哄得施伯十分高興:“你小子,有出息啦!立了業,便可安心同顧家閨女成家了!”

劉嬸含笑私下轉給安晴聽,並再三保證沒有別個人聽到。安晴無奈扶額:“叫家人們離他們倆遠些,我可不願次日便聽得府裏傳出兩人對話的衍生版本來。”想想又吩咐來貴帶了幾個老實木訥的管家幫忙。施伯畢竟是老了,一些力氣活,多點人幫襯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