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業家所在的永平裏,在長安的裏坊之中屬於中等規模,位於長安城的西南部靠近延平門一帶。若按後世的說法,那就是住在外環靠中環的位置。
長安城內寸土寸金,周承業的老子能夠將一大家人安頓在外環之內已屬不易,但由此也看出周家在長安城內並無太大的實力和勢力,所以隻得住在遠離皇宮和內城的永平裏。
來到自家門前,周承業摸出五個印有“開元通寶”字樣的銅錢給了小柱子,感謝他這半天來的陪伴和指引。小柱子得了五個貨真價實的好錢,說了一堆感謝的話語之後,便滿臉笑容一溜煙地跑遠了。他得趕緊回平康裏去向墜兒姑娘回信呢。
心裏有些發虛的周承業,仔細地端詳著周府門口懸掛著的兩個燈籠,那上麵確實寫的是個“周”字,然後又向不遠處停在門外的一輛馬車看去。馬車附近有幾個孔武有力地漢子守著,幾人見周承業看了過來,便一臉平靜地向周承業頷首示意,似乎原本就認識。周承業雖然不識這幾人,但既然人家善意地衝自己點頭,他也同樣頷首回去,權當是回禮了。
來到虛掩著的府門之前站定,周承業鼓足勇氣,輕輕地叩響了門環。“篤、篤、篤……”略顯沉悶的聲音傳向府內,不多時便有一位中年仆人拉開府門,一眼看到了正在四處瞅望的周承業。
“二郎回來啦,今日府中來了貴客,進來之後切莫大聲喧嘩,以免周禦史事後責怪!”仆人小聲提醒周承業。
周承業此時明白過來,府外那輛馬車應是來周府的貴客所乘。現在他的處境是許多人都認識他,理所應當地把他當成了周禦史的二兒子,可他卻是兩眼一抹黑,就連麵前這位中年仆人也不認識。
管不了那麼許多,周承業開口輕身問道:“不知府裏來的是哪位貴客?我昨夜未歸,禦史可曾詢問怪罪?”
似乎這周承業在家中的地位並不甚高,隻見仆人略微有些不耐地答道:“來的便是當朝首輔張大人,正與禦史在書房之中敘話。你這浪蕩子,平日裏隔三岔五便要眠在青樓酒肆之中,禦史早已沒了管束的興致,何來怪罪一說?”
“好麼,老子原來在家裏就這個地位,這副德性!”周承業心中暗歎一口氣,默不做聲地跟在仆人身後進了府院。正在這時,卻從門後跑出來一個七八歲大小的丫頭,一頭撞進周承業的懷裏,咯咯地笑著說:“二郎,抱抱!”
從小柱子那裏打聽得清楚,周承業是有一位兄長,還有一個小妹的。看著撲進自己懷抱中的小丫頭,周承業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好似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生疼生疼。他忽然想起了前世那個聽話懂事的親妹妹。
周承業彎腰一把抱起小丫頭,然後愛憐地用鼻子在女孩紅嘟嘟地臉盤上蹭了幾下,逗的她笑得更加歡暢。
似乎是想起了家中還有客人,小丫頭忽然用左手捂住小嘴,還轉動小腦袋瓜向身後看了看,這才貼在周承業的耳朵邊上小聲說道:“二郎,今兒個怎麼回來地這麼晚?上午都沒人陪月月玩耍,真悶啊!”
聽到小女孩自稱月月,周承業心裏樂了。好麼,正愁著無人給自己介紹家中之人,就連住哪間房都摸不清楚的周承業,此時抱著小月月就像抱著一架“指南針”。周承業一臉討好地對月月說:“小月月乖,到我房裏去,我便陪你玩耍!”
還好,老陝出身的周承業忽然想起來在大唐朝的時候,稱呼父親是喊“哥哥”或者“耶耶”的,所以他沒有說出“到哥哥房裏去”這種怪話,不然小女孩會直接把他領到禦史周子諒所住的那間屋子!
周承業抱定了言多必有失的態度,進得門來隻說了兩三句話,所以並不曾引得府中仆人懷疑。再說了,像周承業這種浪蕩子,經常醉醺醺地回家,偶爾說幾句牢騷怪話,仆人們也見怪不怪了。還是個孩童的小丫頭周承月,那就更加無法察覺周承業今日的古怪。
在小月月的“頤指氣使”下,周承業終於順利地摸進了屬於自己的那間房屋,然後趕緊將妹妹放下地來,使用種種言語上的手段,從小姑娘的口中“套取”目前對他而言十分急需的各種“情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