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出仕(1 / 3)

陶淵明對於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可是精心選擇過的。

孔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太史公司馬遷也說:立身揚名以言不朽。陶淵明這一年已經到了二十九歲,然而空有一番“大濟於蒼生”的理想與抱負,沒有遇到明主,仍然一事無成,三十歲就在眼前,時不我待,男人大丈夫能夠在社會上立腳是最起碼的。

之所以選擇到江州王凝之處,也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王凝之是當代“書聖”王羲之的二公子,由於長子王玄之早亡,可以說王凝之實際上是王家的長子。

王家居於“王、謝、桓、庾”四大家族之首,是東晉朝最顯赫的名門望族,況且王凝之之妻謝道韞又是當朝宰相謝安的侄女,與謝家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東晉朝力主中庸之命的王氏與主張軍功才能的謝氏聯姻,可謂是強強聯合,令其它士族很難望其項背,唯有羨慕的份。司馬道子父子的皇族,是陶淵明不屑與之為伍的家族,因此,除了王凝之,別無選擇。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王凝之竟然與孫恩等布道之人同流合汙,都是信奉“五鬥米道”的,連州府裏的官職也是參照“五鬥米道”,實行政道合一的官製,如“五鬥米道”的信徒按鬼卒、鬼吏、奸令、祭酒……分為幾等,其中祭酒的地位最高,王凝之州府衙門裏的官職也是如此,他按照晉代選官允許的多渠道,避開了“九品中正法”,直接任命陶淵明為江州府“別駕祭酒”。此為刺史的重要佐官,是個州府之中的高級職位,在眾從屬之首,由此可見王凝之對陶淵明是十分器重的。然而,從陶淵明的角度來看,他對“五鬥米道”是排斥的,覺得祭酒這個職位在朝廷官職中沒有這麼個係列,名不正言不順,做著讓人別扭。

那麼,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到了江州,雖說對祭酒一職沒有興趣,但是陶淵明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看看自己在這裏能否適應。

畢竟社會是不公平的,你必須學會適應它。

隨著時間的推移,陶淵明發現王凝之簡直就是糊塗蟲一個。

首先,王凝之的婚姻就是一場糊塗的愛之典型。俗語說:傻人有傻福。這是這麼一個傻人的王凝之卻有著令人羨慕的婚姻生活,他的幸福總有些糊裏糊塗。

據說,謝安為他這個珍愛的侄女選婿的時候,起初看中的並不是王凝之,而是王徽之。

說起王徽之,有著這樣的一段佳話。一天,他望著皎潔無邊的月色,一邊喝酒一邊吟詠左思的《招隱詩》,登時憶起老朋友戴逵來。隻是戴逵的家相隔甚遠,也顧不得了,馬上劃著小船往戴逵家中奔去,誰知終於在夜半時分趕到了他的家門口,王徽之又轉身回去了,旁人問他什麼原因,他隻留下擲地有聲的幾個大字“乘興而行,興盡而反,何必見戴?”。

然而,命運喜歡惡作劇,謝道韞最終居然嫁給了王凝之,不知為什麼,最終謝安選中的,並不是風流已聞名遐邇的王徽之,而是這個有些渾渾噩噩、平常平庸的王凝之。是以王凝之娶到這麼才情無雙的妻子,本來就有些糊塗,這其中王凝之在兄弟中居老二,老大一死,王羲之的所有名份全讓他給繼承了,這恐怕也是謝安看中的理由吧?

一如他生為王謝子弟,更因此而蒞臨蘭亭盛會而幸福著一樣。他一生的幸福,幾乎都是糊塗的。

謝道韞係東晉安西將軍謝奕之女,年長的時候,自然嫁入了門當戶對的王家。這不能不說是她一生悲劇之根源。男怕進錯行,女怕嫁錯郎,古今亦然,睿智如謝道韞也終於不免。上次謝道韞回京探親,怏怏不樂的神態到底讓他叔父謝安看在眼裏。

謝安很奇怪,問她道,“王家名門世族,王凝之也算是青年才俊,何以不快至此?”

謝道韞悵然道:“一門叔父,有阿大中郎。我的兄弟中也有‘封胡羯末’四大才子,王郎相比你們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謝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再也無話可說。也許當初自己看中王凝之的名份,而虧待了侄女。

這裏謝道韞在數說本門的英才,炫耀自己的身份,謝道韞的父親,安西將軍謝奕本身是個風流了得的才士,那個留下千古名言“既不能流芳後世,不足複遺臭萬載”的梟雄桓溫,對謝奕極其欣賞,尊稱其為方外司馬。謝奕向來瀟灑不羈,曾有一次席間追著桓溫喝酒,桓溫不勝酒力,躲到自己內室,不料喝高了的謝奕不依不饒,追他一直追到內室,在桓溫夫人驚詫已極的目光下逼著桓溫把酒喝完,結果自己先醉倒在他們家的床上睡了整整一天。一門叔父中阿大指謝安,何等人物就不多說了。中郎指西中郎將謝萬,手握重兵,威震一方,他一直刻意模仿謝安的風度,隻是心胸始終不及。在謝道韞的(堂)兄弟中,有封胡羯末四大才子:封是謝萬的兒子謝韶的小名,曾任車騎司馬。胡是謝朗的小名,做官曾至東陽太守。羯就更了不得,他就是謝道韞的親哥哥謝玄,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戰中的主帥,把驕狂不可一世的大秦天王苻堅的百萬人馬打得落花流水,當真有再造社稷之功。末是謝川,也頗有文才,隻是早夭。

謝道韞拿謝氏一門彥秀作比,其實她夫家王家人才之勝,絲毫不下於謝家,但在女人眼裏夫家再好,無論如何也沒有娘家好,謝道韞也不例外。她的公公是第一大書法家王羲之,他和謝安交誼甚厚,也相互仰慕的緊。王羲之的書法古今獨步,《蘭亭集序》,《喪亂帖》都是千古流傳的書法極品,當然他遠不隻是書法家這麼簡單,當時朝中王羲之和謝安號稱一時瑜亮,隻是王羲之向淡之心比謝安更勝,早早地歸隱了。

王羲之祖籍琅琊(今山東臨沂)人,後移居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曆官秘書郎、右軍將軍、會稽內史等職,世稱王右軍。王羲之的伯父王導是當朝丞相,他的父親王曠也很喜歡書法,因此家中搜集了許多前人討論書法的書籍文章。受家庭環境的影響,王羲之自幼酷愛書法。他7歲時就從當時著名書法家衛夫人學習書法。12歲時,王羲之就開始聆聽父親傳授前人的書法理論,“語以大綱,即有所悟”。總之童年的王羲之就對書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王羲之育有七子一女。